1988年,时任美国众议院科学委员会副委员长的弗农·艾勒斯提到,在联邦政府重点资助的基础研究与产业重点推进的产品开发之间存在一条巨大的沟壑,他形象地将此比喻为“死亡之谷”(Valley of Death)。
艾勒斯认为,必须要在“死亡之谷”上搭建一座桥梁,让众多基础科学研究的成果得以跨越这个沟堑,实现商业化、产品化。而这座桥梁的搭建涉及到风投资金、政府政策,甚至法律法规的支持。
事实上,艾勒斯所说的“死亡之谷”现象在很多领域都存在。
比如,在金融领域,小微企业的信贷需求和供给之间就有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一方面,小微企业对国民经济发展至关重要,金融需求旺盛;但另一方面这些企业抗风险能力弱、存活周期短,再加上信息获取成本高、风控难度大,金融机构介入的动力长期不足。
直到今天,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都没能得到真正的解决。由于不少机构都曾在小微业务上铩羽而归,这也让小微金融成为了不少从业者眼中的“死亡之谷”。
这道沟壑真的无法跨越吗?似乎答案也不是完全否定的。
先有偏安一隅的台州银行、泰隆银行,小微业务风生水起,ROA长期优于同业;后有科技立行的网商银行,没有网点却能在5年内服务2900万小微经营者,户均仅3.6万元。
小微信贷的“死亡之谷”难以跨越,其根源还是在于大多数的模式都没能突破小微金融的“不可能三角”:即同时实现风险(可控)、成本(可控)、规模(发展)三个目标。
复盘中国小微金融发展(以商业银行为主导)的历程就会发现,小微金融商业化发展的探索之路,也是不断引入信贷技术、优化信贷流程以尝试打破“不可能三角”的过程。
国信证券在一份报告中曾将中国小微信贷的两大路径总结为:全手工的人海战术,以及全自动的数字技术。但知易行难,真正走通这两条路者寥寥。
其中,前者以台州银行、泰隆银行为代表,它们延续了德国IPC模式,通过标准化的流程和精细化的管理以有效地控制风险和成本,最终获得了优于同业的收益。以台州银行为例,其过去三年的平均ROA超过2%,远超同业平均水平。
但由于“人海战术”会有明显的发展边界,所以这类银行大都聚焦于某一特定区域,团队和资产规模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所以,即便是台州银行,资产规模也不过2000多亿元,属于典型的“小而美”银行。
而后者则是以网商银行等互联网银行为代表,它们以数字化驱动、智能化管理的模式,取代了传统高度依赖于人的方式。不仅解决了对小微企业风险识别能力不足、风险管理成本过高等问题,更打破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
根据网商银行最新披露的数据,成立五年来,累积服务过的小微经营者就超过2900万,户均贷款3.6万,其中80%的人过去从未获得银行贷款。而从营收能力来看,网商银行2019年实现净利润12.56亿元,不良则控制在了1.3%。
相比于前者,互联网银行们不仅在自身平台上验证了该模式的商业可持续,同时还实现了小微信贷批量化、可复制的规模效应。
小微企业对于中国经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对此曾有「56789」的简练总结——中小微企业占全部市场主体的比重超过90%,贡献了全国80%以上的就业,70%以上的发明专利,60%以上的GDP和50%以上的税收。
据支付宝测算,中国小店数量约为1亿,包含网店、街边小店、路边小摊等。支付宝《2019中国小店经济温度图谱》显示:一半以上小店在2019年增加雇员,预计撑起3亿就业。
小店中绝大多数都是个体工商户。市场监管总局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中国个体就业人数约1.76亿,人社部劳科院研究发现,近5年来个体经济吸纳新增就业占比68.5%,已成稳就业主力。
尤其,在今年的疫情之下,小微企业对于稳就业、稳经济的意义更为重大。而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小微金融服务也变得更为紧迫。
几个月前,一个武汉商户的故事在网上被热烈讨论。他在3天内跑了30家银行寻求贷款以维持店铺租金和员工工资,但最后因为无法实现面签,或者收入流水中断等不可抗力因素而难以完成贷款申请。
事实上,政府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已经第一时间到位,财政部及银保监部门也下达了贷款政策通知,并增加了专项信贷额度,但在社会运转仍处于「休克」的状态下,这些细则很难及时落实。
小微企业本身现金储备不足、复工困难等问题决定了他们一直处于快速“失血”的状态。但另一端是以传统模式对他们进行“输血”却很难,尤其是对海量的小微企业实现“精准滴灌”。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银行业走到线上、拥抱科技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疫情期间,全国工商联及多家行业协会联合网商银行发起的“无接触贷款”助微计划,在半年时间内助力1000万小微商户。计划发布后,有超过100家银行加入,既有政策性银行、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也有来自各地的城商行、农商行、村镇银行等等。
最新数据显示,该计划实施仅3个月已服务小微商户1000万,提前半年完成目标。
不仅如此,从贷款质量来看,此次疫情下,其平台上贷款守信度仅有暂时性的小幅变化。且伴随着复工复产,小店们提前还款总额从3月开始强劲反弹,比2月环比提升90%,迅速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平。
这也证明,“精准滴灌”的小微信贷增强了小微企业的韧性——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的研究显示,数字信贷发展水平每增长1%,疫情对经营的冲击减少2.57%。
小微信贷找到了破局之道,并不意味着这是一条捷径。
对于实行人海战术的城商行、农商行银行来说,尽管聚焦于区域,但并不代表可以一劳永逸。侧重于线下模式,意味着银行在人才培养、流程规范上需要持续的投入,并保证管理的效能。
而线上模式同样不易,平台一端要将小微商户的行为数字化并转化为信用,提供千人千面的服务;另一端还将传统金融机构连接起来,保证合规、稳定并即便遭遇疫情这样的黑天鹅也要做出即时反应。
作为连接者和两端的解决方案提供者,网商银行就将自己的能力凝练成了一个引擎,它既能够被植入小微企业中,以更大程度地完成小微商户的数字化画像,同时又能够被植入银行端,驱动他们进行线上化和数字化的改造。
在商户端的数字化方面,由于小微商户集中于服务业、标准化程度低、资金不足等问题,直至近几年消费者端的数字化体验万完成之后,才逐步受到关注,但这恰恰是互联网银行加速发展小微信贷的关键。
以网商银行为例,从最初在阿里生态内为商户贷款,到后来推广“码商”,网商银行正是通过电商平台以及支付端的数字化撬动小微商户的数字化,才实现了过去几年业务规模的快速扩张。
而要更进一步,平台势必要能够在商户数据采集方面有更大的突破,无论是在服务对象还是采集手段与维度方面,甚至平台本身就要成为他们数字化的工具和助手。
参考网商银行在五周年发布的“1234”新目标,也是沿着同样的思路——让1000万小微享受供应链金融、与2000个涉农县区战略合作、发放3000亿贷款的免息券、为4000万女性创业者提供资金支持。
尤其是在供应链金融与涉农贷款方面,就是通过更先进的技术,比如区块链、遥感等,以更深度的合作形式,比如帮助合作方“上链”、搭建交易平台,提升采集信息的质量与维度。
以网商银行路歌网络货运平台合作的供应链金融为例,路歌平台活跃了7万家物流公司,在双方的合作中,路歌借助网商银行的技术,将数据上传到区块链,使得记录不可篡改,订单、轨迹流、资金流,三方信息核对一致后,网商银行就可以基于真实货运情况发放贷款。
数据显示,在路歌与网商银行合作“上链”之后,平台上的贷款可获得率提升约70%。
事实上,每一条供应链上都生存着大量小微企业,在网商银行的其他合作方中,快消巨头今麦郎有5000多家经销商、中国电信有20多万门店,供应链的合作模式,也在大大加快银行触达小微企业的步伐。
而在合作银行端,伴随着开放银行概念不断发展,以及疫情期间传统银行业对于同业和异业开放合作的试水增多,银行业的专业化分工趋势也进一步明晰。
今年两会期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一定要让中小微企业贷款可获得性明显提高,一定要让综合融资成本明显下降。而这些目标无疑进一步加大了银行推进小微金融业务的难度。
小微金融市场的参与者们——商业银行,本就面临越来越大的经营压力。如果未来还要进一步让利于小微企业和实体经济,势必需要更有力地控制成本,包括减少人工干预压缩运营成本、提高风控减少坏账损失等等。
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之后,中国的小微信贷行业走过许多弯路,至今也依然在探索。但至少,新技术的应用、新玩家的崛起让我们看到了跨越小微信贷“死亡之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