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他把80万亩黑土滩变绿草原
◎本报记者 张 蕴
1月底,青海省林草局发布了这样一组数据:5年来,青海累计安排天然林保护、森林生态效益补偿、草原保护与建设等项目资金222.1亿元,完成大规模国土绿化2116.4万亩。
亮眼的成绩,离不开万千草原人民艰苦卓绝的努力,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达日县草原站站长罗日盖便是其中之一。
平均海拔4200米的达日县,属于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黄河源头重要的水源涵养地。
深冬的青藏高原,远山皑皑白雪覆盖,黄河之水静谧流淌,一望无际的草原已退绿成黄。这株株牧草,就是罗日盖牵挂的“孩子们”。在达日县草场退化最严重的一个乡——满掌乡的生态修复施工点,记者看到了身着藏服、皮肤黝黑的草原“活地图”罗日盖。
就在几年前,这里还是片寸草不生的“黑土滩”,当地人把它称作“草原之癌”。如今,昔日牲畜绝迹的黑土滩,已逐渐焕发生机,而这只是罗日盖治愈的万千“患者”之一。40年来,罗日盖驻扎黄河之源,每年野外作业超200天,治理好近80万亩黑土滩。
“他长在草原里”
1958年,罗日盖出生于达日县哈青村,1981年成为一名技术人员。从那时起,他就驾驶拖拉机,在草原的黑土滩上播种草籽,这一种就是40年。
果洛州是青海传统畜牧区,也是三江源头腹地。40年前,达日县牲畜多达80万头,但由于过度放牧,生态发展逐渐失衡,加之牧民缺乏科学知识,导致草地面积急剧减少,黑土滩面积日益扩大。
草原的劫难,令罗日盖至今忆起仍觉心痛。“行走在草原上,时常会见到一片片牧草稀疏甚至寸草不生的黑色土地——黑土滩。这种现象一旦出现,就表明草场已‘身患疾病’、正在严重退化。如果不及时治疗,黑土滩就会像传染病一样快速蔓延,危及周边草场。”罗日盖说。
看着故乡草原退化,罗日盖陷入沉思。“草没有了,牛羊吃什么?牧民日子该怎么过?一定要种草,还要种一片、活一片、绿一片。”他说。
于是,罗日盖开始跟黑土滩较上了劲。
40载春秋,罗日盖跑遍了全县9乡1镇33个行政村,哪个村住着几户人家,哪座山里有多少黑土滩,罗日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他心里,装着一张达日县草原地图。
每年五月到六月是种草的关键期,一到此时,罗日盖就成了草原上最忙碌的人,大家都说“他长在草原里”。
让黑土滩生出嫩草芽
在罗日盖看来,治理草原最关键的是选草种,其次是后期管护。对此,他向记者分享了自己的种草经验。40年间,达日县从两个方面加大了草原治理工作力度,并提高了治理效率。
首先是加大了草籽播种力度。在草籽播种阶段,罗日盖和同事们组织草原管护员和牧户监督施工单位的播种工作,确保播种到位。其次是加大了后续管护力度。在播种草籽后,发挥草原管护员、监理和基层干部等的作用,定期巡护草籽播种点,考察禁牧和后续管护情况。
科技的助力,也让罗日盖在治理黑土滩中尝到了甜头。他介绍,上世纪90年代末起,达日县开始陆续借助科技手段治理草原,如GPS、播种机、无纺布等。
罗日盖给记者展示牧草长势图,其中一张图片中,新种幼苗穿透一层绿色薄膜,长势喜人,与远处黑土滩形成鲜明对比。
“这层绿膜叫无纺布,能让土壤保温,有助于幼苗扎根,就能不惧风雨,牧草成活率能从30%提高到80%以上。”他说。
经过不懈的努力,如今当地植被覆盖率已提至58%,生态修复面积达130万亩,昔日黑土滩终于生出一绺绺嫩绿的牧草。
“我是牧人的儿子”
罗日盖不会汉语,女儿周措时常充当他的翻译。周措至今也没搞懂,汉字都不认识的父亲,是怎么学会用电脑画图纸、用GPS定位的。
在周措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很忙,很少能见到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在意那片草原,直到参加了一次野外作业。
“大学毕业那年,父亲带着我出野外20天,去完成黑土滩测量工作。寒冬里,我跟着父亲过冰河、走平原、下沟壑,测量黑土滩退化面积、入户调研、画地图……有些地方车都进不去,只能靠双脚走。”周措说,亲身经历让她懂得了,这份工作所承载的重量。
回忆起父亲因过度劳累引发心梗,周措颤抖着签下病危通知书的情形,周措红了眼眶。“在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父亲放不下的不仅是家人,还有这片草原。父亲的一生在草原度过,草原孕育且见证了他的一生,他也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草原。”周措说。
虽已到退休年龄,但罗日盖离不开草原。提及坚守的意义,罗日盖说:“我是牧人的儿子,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守在草原上,让更多黑土滩变成保护生态的绿草原。” 【编辑:李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