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刘婧宇
据统计,2020年12月,在中央一级党和国家机关、国企和金融干部中,9人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2人受到党纪政务处分。此外,本月还查处了46名省管干部。
纵观整个2020年,共有18个中管干部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审查调查,其中有11人是省区市副职。还有14个被查的中管干部,先后受到党纪政务处分,其中6人受贿超亿元。
元旦春节是纠治“四风”的关键节点,每逢节假日通报曝光典型案例,督促党员干部绷紧廉洁弦,已经成为常态。据统计,2020年12月下旬开始,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及各省区市和副省级城市纪委监委,共通报曝光192起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典型问题,其中173起涉及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问题,占通报问题总数九成。
小节不守,大节必失。统计发现,上述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典型问题中,违规收送名贵特产和礼品礼金、违规吃喝、违规发放津补贴或福利三类问题占比较大,紧随其后的依次是公款旅游、违规接受管理和服务对象旅游活动安排、违规操办婚丧喜庆等问题。
这些反复多发的“节日病”,需要广大党员干部绷紧廉洁弦,切实做到知敬畏、存戒惧、守底线。中央纪委也在元旦前夕发布《关于做好2021年元旦春节期间正风肃纪工作的通知》,引导党员干部自觉抵制“四风”,带头转作风、树新风。
“煤”成能源反腐关键词
2020年能源领域重拳反腐,“煤”成了关键词。2020年12月4日,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监委一次性发布了5名厅官落马的消息,其中包括自治区原国土资源厅党组书记、厅长白盾,内蒙古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副书记、总经理苏日勒格。截至目前,内蒙古自治区已有超过500名官员倒在煤炭领域。
2020年,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监委屡次以“N连发”的形式,通报官员被查消息,其重要背景是2020年3月份以来,内蒙古自治区组织12个巡视组,对煤炭领域重点巡查,“紧盯重点人重点事重点问题”,倒查20年,明确提出“要对2000年以来全区煤炭资源开发利用情况进行全方位透视会诊”。此后,包括涉煤国企以及党政部门均有官员被查出涉煤贪腐。
为进一步遏制能源领域腐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办公厅印发《关于规范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参与矿产资源开发行为的规定(试行)》,明确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及其配偶,不得在该领导干部管辖的区域或者业务范围内参与矿产资源开发,不得利用该领导干部的职权或者职务影响参与矿产资源开发。甚至在领导干部辞去公职或退休3年内,这类行为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涉矿腐败并非一地特有。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中,有13个地方被中央巡视组指出存在涉矿腐败问题,占比高达41.9%。而此次内蒙古向“煤老虎”开刀,短短数月已立案查处相关案件410件、534人。目前,落马的官员涉及政府、人大、司法、审计、自然资源、国企等多个系统,其中不乏辞去公职、退休多年的人员。
小小煤块牵扯众多利益环节,在行情“高歌猛进”的年代,其逐渐沦为腐败的温床。有煤老板被查后,用“每个环节都需要钱铺路”来描述这一行业的复杂政商关系。
业内人士指出,煤炭开发行政权力介入深,权力寻租空间较大。开一个煤矿需要有采矿、生产、安全、经营等方面诸多证件,涉及多个部门,任何一处关卡出现松动,就会出现问题。
为了得到庇护,一些不法商人或大肆行贿,或力促官员参股,一旦成功便有了保护伞。遇到监管部门找“麻烦”,保护伞就会“打招呼”“批条子”。官商勾结、抱团牟利,形成了一条黑色的利益链。
另一方面,部分涉煤地区对党风廉政建设重视程度不够,主体责任落实不到位,有时碍于面子,对腐败问题遮掩护短;纪委问责不严,追责不力。在这般宽松的环境下,手握重权者有恃无恐,一步步陷入“以煤谋私”“靠煤吃煤”的深渊。虽然事发后一些落马官员面对镜头声泪俱下,但也已于事无补。
“倒查”式追责,一方面揪出腐败分子,让相关管理者切实树立起对于制度的敬畏之心,另一方面也让公务行为终身负责制落到了实处。
违规吃喝仍高发
2020年12月4日,是中央八项规定出台8周年。党的十八大以来,截至2020年10月底,全国共查处享乐主义、奢靡之风问题37.5万起,批评教育帮助和处理51.8万人。
2020年12月24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公布了2020年11月份全国查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统计数据,这也是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连续第87个月公布月报数据。
2020年1至11月,全国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共查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11.7万余起,批评教育帮助和处理17万余人,其中党纪政务处分10万余人。
连续87个月坚持公布的月报数据,见证了八项规定精神落实落地、深入人心。
数据显示,在被查处的享乐主义、奢靡之风问题中,违规吃喝占据主要位置。仅2020年11月,全国共查处违规吃喝问题1136起,占查处享乐主义、奢靡之风问题总数的18.9%。2020年12月初,由云南省纪委监委宣传部拍摄的反腐警示专题片《围猎:行贿者说》,就揭开了吃吃喝喝温情面纱下,领导干部逐步被围猎的惨痛教训。
重庆商人程绪库直言:“从我们的角度,我们就是猎人,这些领导就是猎物”,他“围猎”云南省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原副主任委员(时任云南机场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周凯的过程,就是从饭局开始。
经朋友介绍,程绪库在饭局上结识了周凯;此后,程绪库就经常去机场接周凯回家,一步一步靠近他同他攀关系。此后,两人就像“谈恋爱”一般开始相互试探:程绪库先送一块手表,周凯让司机分两次把钱返还。虽然送礼未成,程绪库却认为:“只要他不排斥和你交往,就已经是机会了”。
再往后,周凯每次回成都,程绪库都会约他一起吃饭。两人交往多了,彼此间的信任就建立起来。“认识以后还是觉得这个人比较放心,也没想过他会害我。”周凯说。
然而,程绪库却坦言了真实目的:“我们花很多心思去揣测他、观察他、了解他,花很多精力去逢迎他、讨好他,花很多的钱,哪怕是东拼西凑也都要满足他的要求,这就是一个‘投资’,这个‘投资’是属于一本万利的事情。”他甚至赤裸裸地说:“在我们眼中,他就是我们获取利益的一个工具。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从他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没有谁从一开始会说,是抱着交朋友的目的去的,所以跟我们交往也是很危险的。”
相识3年,程绪库的“围猎”渗透到周凯生活的方方面面。周凯最后数钱,都已经数到害怕了,他“觉得这个已经不是在数钱,而是自己在给自己‘坟头’撒纸了”。从点点滴滴入手,程绪库顺利打通了权力和资本之间的变现暗道,而周凯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以涉嫌受贿罪、为亲友非法牟利罪被提起公诉。
有的人在形式上遵守了八项规定,但特权思维却一直根深蒂固。
2020年12月25日,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消息,山西省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党组成员、副院长邵有田严重违纪违法被“双开”,在其“双开”通报中,颇为罕见地出现了“违反法律法规,机动车长期不悬挂号牌上路行驶”的表述。
据办案人员介绍,他最初托关系办理过特殊车牌,也使用过单位公车,2016年公车改革后,邵有田购买了私家车。没有了特殊车牌,邵有田干脆不再悬挂车牌。在上路行驶途中遇到交警检查时,邵有田有时一本正经借口“参加紧急会议”蒙混过关,有时则摆出官架子声称“办理重大案件”,遇到执勤辅警时,他甚至肆无忌惮利用职务威胁恐吓。日久天长,“邵有田”的大名俨然成了“通行证”。
扫黑除恶迈向常态化
2020年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决战决胜之年,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数据,2020年1至11月,全国共立案查处涉黑涉恶腐败和“保护伞”问题2.96万起,给予党员干部和公职人员党纪政务处分2.54万人,2383人移送司法机关。
随着三年专项斗争收官,不少人担心,黑恶势力会不会死灰复燃?
2020年12月印发的《法治社会建设实施纲要(2020-2025年)》给出了答案,强调推动扫黑除恶常态化,建立长效机制,要依法依规、宽严有据、罚当其罪,既不能“降格”,也不能“拔高”,确保针对黑恶势力的斗争不走偏、不变形。
黑恶势力作为社会毒瘤,企图把持基层组织,拉拢腐蚀党员干部,寻求政治靠山和“保护伞”,在地方扎根颇深,打击铲除难度往往非常之大。
梳理2020年12月公开的一批黑恶势力案例,四川“杨狗”案突出体现了上述特点。
“杨狗”是杨树林在四川遂宁射洪市广为人知的绰号,靠放高利贷赚取第一桶金后,逐渐发展形成以杨树林为组织者、领导者的人数众多、骨干成员相对固定、层级结构明确、较为稳定的黑社会性质组织。
他曾带人围堵政府单位,并指着该单位负责人鼻子骂“老子坐班房都要收拾你”;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以后,他又要求身边小弟要把扫黑除恶精神“读懂、嚼烂、吃透”……为打击杨树林黑恶势力,办案人员搜集了1600多GB的电子证据、翻看了700余本案卷。
2020年12月16日,据云南省纪委监委消息:云南省公安厅原保留副厅级待遇干部汤跃宏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汤跃宏一直在云南公安系统工作,从警年限达37年,被查时距离其退休已有6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12月22日,反有组织犯罪法草案首次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草案要点之一,便是将恶势力组织上升为法律概念。相关负责人介绍,将恶势力组织上升为法律概念,有利于将恶势力组织消灭在初期萌芽状态,也有助于除恶务尽、打彻底。
专家分析,该草案除了进一步提升扫黑除恶法治化、规范化水平,同样释放了“扫黑除恶”常态化的明确信号:专项斗争收官不等于扫黑除恶收手,决不让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死而复生、由小转大。
(资料来源:新华社、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中国纪检监察报等) 【编辑:刘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