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调查丨大舞台 小客商

土特产进口领域的“入门级选手”、拉链制造“小老板”、国际留学生……他们因进博会坐上同一辆车！

一年前，因为参加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我们认识了上海人杨峻还有他的合作伙伴——孟加拉的留学生萨夫与唐河。杨峻和萨夫合作，尝试把孟加拉的黄麻制品引进中国，同时也在努力寻找更多的贸易机会。

　　在个性上，杨峻火急火燎、认真细致，萨夫慢条斯理、不拘小节。

去年进博会上这对搭档“一快一慢”的对比令我们印象深刻，一年后，第三届进博会要开始了，但萨夫却不在上海。

杨峻觉得自己在进口孟加拉的黄麻制品领域尚处在摸索阶段。今年的进博会搭档萨夫又不在左右，杨峻一人将如何面对呢？

义乌，距离上海280多公里，号称“世界小商品之都”。据义乌海关发布的消息显示，2019年义乌市外贸出口总额2867.9亿元，进口仅为99.9亿元。眼下，这座小商品之都正在酝酿着下一个雄心——有朝一日也要成为进口商品交易中心。

黄国荣是义乌一家拉链制造企业的老板。

记者：你们这里总共几栋厂房？

黄国荣：总共四栋。

记者：四栋，每栋是七层？全都是满的吗？

黄国荣：全满。整个拉链制造流水线我们都有，包括我们自己有自己的检测研发中心。

黄国荣说，他1998年创业，从小作坊干起，那时全家人齐上阵，他自己也身兼数职。

20多年来，工厂不断扩大升级，实现了生产拉链每一道工序的垂直整合，并且用机械化取代了密集的人力，算是走完了工业化的初级和中级阶段。

黄国荣：经过这些年的拉链行业的发展，可能国内也还没有说，能够达到去跟国际品牌竞争的水准，因为高端现在主要集中在日本跟美国跟瑞士这一带，还有德国，还有意大利。

黄国荣说由于产品的附加值不高、再加上只做出口，遇上汇率一浮动，“利润就像煮熟的鸭子还会飞掉”一样令人无奈。于是他想改变，尝试做做其他商品的进口。去年进博会，黄国荣认识了杨峻。

根据主办方的规定，这届进博会所有的参展参会人员都要提供有效的核酸报告等健康文件，才能获得入场许可。

上海市设立了多个专门的取样点，为参展参会人员提供核酸检测服务。利用等待核酸检测结果的时间，杨峻前往义乌，他要去见见黄国荣。

黄国荣说，他现在从出口转做进口也像在黎明前寻找道路一样，需要足够的耐心和频繁地试错。

　　黄国荣说，他没有专门学过英语，但在多年的外贸出口生意中自学成才。

记者：你来中国多久了？

无敌：两年多，快三年了。来中国是我第一次出国，我打算在中国待一辈子。

记者：真的吗？在中国度过往后余生？

无敌：是的，如果我有机会，我要留下。我已经去过40多个城市了，义乌我都来过8次了。

记者：这是第8次还是第9次？

无敌：这是第9次了。我在中国学习国际贸易。我是商科学生，所以我得学习做买卖。这对我们国家的商人来说是好机会，中国对5000种孟加拉产品免关税。（孟家拉被联合国列为最不发达国家、享受关税优惠）

他叫无敌，今年28岁、也是一位孟加拉留学生、在江西财经大学学习国际贸易专业。无敌是他来到中国后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字。一见面无敌就主动表示自己的中文程度还不足以用来交流。

记者：那跟这个无敌，你想跟他有什么样的合作？

黄国荣：无敌利用他的长处，也利用我的资源和利用他的资源，进出口贸易能不能尝做一下新模式。我们搞个直播，像快手抖音这些是吧。

黄国荣：有潜力。我认为我能够促进他的成长，但是我们会把进出口结合起来做，能够中国的出去，孟加拉国的进来，我想是双向的，把它做起来。

黄国荣打算请无敌在他家住两天，无敌则要在11月5日去上海参加进博会。终于，三个对未来有着相似的梦想、都在努力寻找机会的人，坐上了同一辆车。

外贸商机在义乌？！

距离著名的义乌小商品市场不远，就是义乌市近几年来着力打造的进口商品交易中心。

据黄国荣说，义乌市政府为了鼓励当地企业开展进口贸易，提供三年免费场地用于设立各个国家的进口商品展馆。而负责装修和运营这些国家馆的，都是民营企业。

记者：这么多国家，为什么你们两个就会看中孟加拉？

黄国荣：孟加拉我感觉它经济基础薄弱，相对来说比较落后，对商人来说感觉机会比较多，比较大一点。可以发掘，我们去发现和发掘。

　　杨峻：然后它是最不发达国家，他们出国的产品免税，出口到欧洲都免。

记者：有没有人来洽谈过？

黄国荣：这个偶尔也有，我认为最主要还是得用各种渠道去推广，像这种网红直播做，由他们当地国民来做宣传推广的话，我觉得效果是事半功倍的。

对于黄国荣、杨峻还有无敌来说，做网络直播都是全新的挑战。无敌得先苦练中文，而黄国荣和杨峻虽然已经闯荡商海多年，但现在又得俯下身子努力学习。

无敌：义乌将来会进出口贸易都会繁荣起来。

黄国荣：有的时候你要去发掘，像坦桑尼亚、还有那个肯尼亚。

在市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黄国荣和杨峻都明白，竞争的真相是尽量避免竞争、而贸易的本质则是互利互惠。那么这位还没有真正踏入商海的、年轻的孟家拉选手——无敌又是怎么想的呢？

记者：你要跟黄先生合作做生意吗？

无敌：我需要他的帮助，因为在这里他是大人物。做生意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需要别人的支持。他跟你说需要我干啥了吗？

记者：没提过。你知道他会付你多少薪水吗？

无敌：我不知道。

记者：你心理预期呢？

无敌：我还没想过呢，我的大计划是做进出口贸易，我认为义乌可是做买卖最好的地方。

门外汉、入门选手、中级选手勇闯进博会！

杨峻说，他已经约好了一位客商，现在要去她的展位谈谈孟加拉黄麻制品的买卖。无敌乘坐的义乌参展团的大巴也到达了展馆。义乌的拉链企业老板黄国荣没有和无敌一起来上海参加展会。

当时杨峻正在去见客商的路上，他让无敌稍后自己去碰头地点会合。无敌考虑到自己的中文不够好，决定和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商人徐前锋做伴。

谢清满、温州人，在义乌打拼多年。他被义乌市商务部门特聘为法国采购商服务中心主任，这是他连续第三次参加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

司机：展馆你们地铁一站地就到了。

谢清满：地铁我们不知道怎么坐。

司机：地铁你坐一站，到底就是了，你们这里是倒数第二站，最后一站就是展馆。

谢清满：这样子啊，下次知道了。

司机：有时候你坐地铁5分钟就到了，我们有时候要开半个小时。

别看谢清满不知道怎么在上海坐地铁，但他已经去过十几个国家了。

谢清满现在从事化妆品进口贸易，他说自己早年靠在义乌做小商品出口起家，几年前开始转做进口，高峰期曾在全国有100多家联营店和加盟店。

谢清满：我们之前是把它看得太简单了，实际操作这个进口当中是非常非常难，压力也是非常非常大。之前我们的产品，最多的时候产品达到一万个条码，太多了，现在我们一千种都不到了，一直在瘦身现在还要瘦身。我的认知里面就是品牌是未来的唯一的和别人去竞争的一个法宝，

谢清满：这些品牌没有通过三年五年十年的去沉淀，你是形成不了品牌的。但是品牌的推广投入是很大的，不是说我们嘴上说说，这个品牌就能推起来。

杨峻、无敌和谢清满，他们在进口贸易领域有着不同的尝试和积累。今天，在进博会这个平台上，他们各自试图寻找新的突破。

杨峻：像游艇上一样。先给你带几个小的样品，因为这个很重啦，我不能带很多，这是地毯，这很有特色。

张小姐：这是垫子，很漂亮。

杨峻：很漂亮啊。

张小姐：很好，很有个性。

　　杨峻：这是定做的，外面是买不到的。

张小姐：绿是今年的流行色？

杨峻：不是，他们国家的国旗特色，想以后通过你，以后引荐他们把这些东西卖到法国去。

张小姐：这个类似于摩洛哥的产品，摩洛哥在法国有这样的店。

杨峻：要靠你引荐，要拜托你。

张小姐：没问题，好几个时尚品牌都是找的我给他们做的时尚代言，就是这么个情况，行。

一大早出门、路上耗费近两个小时、见面只谈几分钟，但杨峻对此一点都不介意，他说能参加这样的展会实属机会难得，他不再以往参展时那样守株待兔，今年他打算广泛撒网，四处出击。

也许是因为语言的障碍，无敌没有很好地融入交谈中，但是再次显示出了网红的潜质。

无敌的这位新朋友是认认真真地要寻找进口奶粉货源，3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无敌并没有要独自行动的意思，他继续跟着徐前锋寻找奶粉。

　　已经做了进口贸易的谢清满显得简单又直接。

谢清满：这么多年做下来，我们国外该参观的，该看的也看了很多，那么来这里以后，我们的目标会越来越明确，那我们刚开始是不懂的，我们都想了解一下。但我现在的话这么多年做下来，我觉得我们做我们该做的。这个产品是我需要的我就去多去了解，只要你对这个产品感兴趣，觉得产品是值得去推广的时候，我才会用心去把资料都拿过来，我们团队研究怎么打市场。

在展馆的一角，南苏丹的展位有些冷清。

受疫情影响，去年来推销阿拉伯胶、非洲木雕、还有蜂蜜的库尤他们无法亲自前来，于是委托在上海的朋友郝军帮忙。

严波：这是什么东西？吃的，还是用的？

　　郝军：这个是阿拉伯胶，是食品添加剂，它不是直接像燕窝一样消费的。

严波：像树胶那种？

郝军：是树胶。

严波：拿来做甜品什么的，挺好。多少钱一公斤？

郝军：如果在国内，销售价格就不一样了，有多少的都有。但基本上如果我们进价差不多能做到20几块人民币，就能差不多做到一公斤。

严波：那还不贵。我能带点回去吗？

郝军：你需要的话现在、再拿两块，如果你需要不行我在寄给你一些也可以。我办公室里也还有一些。

严波：加个微信。

郝军：行，加个微信。因为这个在食品工业里边的确是用得很广泛。

严波：我们有做那种甜品店，这种原料。

郝军：可以。

严波：如果是跟桃胶差不多，我觉得蛮有意思的。

孟加拉留学生，初尝进博会！语言不通并没浇灭他在中国当大商人的梦想……

距离和无敌会面的时间还有一个来小时，闲不住的杨峻开始跟孟加拉的朋友连线。

他拨通了拉齐娅的电话。

杨峻：你好。我让你看看。我在孟加拉直播，给他们直播一下。

去年的这个时候，拉齐娅从孟加拉来到上海参加进博会。

拉齐娅：为什么你们的东西都这么大，我很吃惊每样东西都那么大，就没有小的。

　　杨峻：是的，因为中国富有了，所以有实力建造大的东西，没问题。

　　在进博会的另外一边，无敌还是没有搞清展馆的布局。

无敌：我想去这里。

志愿者：4.1馆？4.2馆？往这边走。

无敌：这个（怎么走）？谢谢。

志愿者：左边。

无敌：谢谢。

由于担心无敌找不到自己，杨峻特意在地图上标注了接头地点，并发给了无敌。他以为这样会对无敌有所帮助。但无敌已经放慢了脚步。

杨峻接到了催促他们的电话。

　　杨峻又等了几分钟。无敌看上去也有点焦虑，但他还是没忍住。

杨峻：那必须要去了，人家已经到了。（让人家等）这个都不礼貌了。

此情此景又让杨峻想起了萨夫。

杨峻：每一次遇到他们都搞得我很紧张。这次和上次那个萨夫一模一样。

几分钟后，无敌终于到了。

但是，一天地展会也将要结束，无敌和杨峻告了别。因为无敌第二天早上还有课，他决定坐夜班绿皮火车返回江西南昌。

记者：今天感觉如何？

无敌：特别开心。因为我遇见了许多人，如果我不来参加进博会，我不可能遇见这么多人这么多商品，这些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商机。我很满意，这次来参会达到了我的预期。实际上，我想投身于中国和孟加拉的友谊事业，为了促进两国关系而努力。未来我要当一个大商人，这是我的梦想。

制片人丨刘雪松 王惠莉 黄洁

编辑丨李静

责编丨温娜 王琦冰

剪辑丨赵鹏 张文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