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不当俘虏,遭敌围跳崖定格怒放青春——艰难寻访为国捐躯的新华社烈士黄君珏殉难处
得知黄君珏烈士事迹后,一直以来我们希望寻找到她殉难的山洞,触摸那段悲壮的历史。
她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却义无反顾走上抗日道路;她是革命母亲,儿子出生3天便被寄养在老乡家;她宁死不当俘虏,跳崖捐躯定格怒放的青春。
当地知道这个山洞的人很少,去过的更是寥寥。加上路途远、道路陡、附近又有十余个山洞,长期以来黄君珏从哪里跳崖不能确定。但这些困难并没有阻挡我们前行的脚步。
第一次寻找是在11月3日。
早上,我到一家大卖场半小时内买了一件冲锋衣和一双运动鞋。然后我们驱车朝庄子岭“道士帽”山挺进。3个多小时后,到达半山腰的“八路军母亲”李才清的故居,她的孙子郭怀生在此开了一家农家乐。
从半山腰到“道士帽”山没有路,满眼都是荆棘灌木丛。
64岁的郭怀生热情地给我们带路。为了轻装上阵,我仅拎了一瓶矿泉水,刚走几步就发现它是累赘,不得不丢下。因为厚厚的落叶铺满山坡,大家踩在上面一步三滑,两只手必须时刻抓着树干,宛如“猴子攀树”。荆棘长满刺,不是扎到手,就是钩住衣服。遇到陡峭路段,只能一个人先过,接住摄像机,另外一个人再过。一路上,没人想说话,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萦绕耳边。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山顶,我们慢慢直起腰,东找西瞧看不到山洞,天边夕阳正在西下,突然有种被困的感觉,好希望能坐直升机飞走。带着惆怅和无奈,我们不得不下山。
为了与夕阳赛跑,我们加快步伐,不断有人摔个屁股蹲儿,像滑滑梯般出溜很远。好在赶在天黑前,到达有路的地方。一拍身上,尘土飞扬,头发、帽子里都是杂草、树叶。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湿漉漉的,羊绒衫、抓绒衣都被汗水浸湿。
返回左权县城已是晚上9点多。第一天无功而返,内心充满不甘。
接着找!新华社山西分社组成6人寻找小组。
第二次寻找是在11月4日。
7点45分,我们再次踏上寻访路。这次3个老乡带路,换路而行。
“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我问。75岁的欢峪沟村村民武郭锁说,山洞下面的半山腰曾临时安葬过另外两位女烈士的遗体,她们和黄君珏藏身同一个山洞,被凶残的敌人挑杀。“俺爹还帮忙埋呢,老百姓边埋边哭。”老汉说着心里一阵发痛,眼睛泛红,流下热泪。
这次路程明显缩短,但却十分陡峭。有的路段,我们只能侧着身子,石阶仅容一只脚,两只手只能扒着峭壁,而身后就是悬崖,有时需要双腿跪着,慢慢挪动身体。由于没吃、没喝,嘴唇干裂起皮,开口说话也有点吃力。这样攀爬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山洞进入我们的视野。
伫立洞口良久,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过。78年前,身处险境的黄君珏又在想些什么?是她三个月大的儿子?还是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丈夫?
我紧贴崖壁,望着茫茫群山,眼前浮现一个场景:日军在追赶搜查,黄君珏带着韩医生、16岁的译电员王健,饿着肚子,从山西山庄村来到河北庄子岭。王健的一位男同事劝她跟自己走,但王健为照顾黄君珏决定跟她在一起。日军发现她们后,从山顶吊下柴草,火烧烟熏。黄君珏朝日军开枪后,纵身跳下山崖,而被烟熏得奄奄一息的韩医生、王健却惨遭敌人挑杀。
悲愤的火苗在胸膛燃烧。回首来时路,浑身充满力量。
返程途中,太行山万籁俱寂。“这是我近20年来爬过最难的山”“这是我走过最艰险的路”“这个过程像是在寻找自己的职业理想”……大家纷纷感慨这次寻访是入社以来走过最沉重、最崎岖的一段路,也是一条震撼人心的路。
如果没有这次寻访,我们不能确定黄君珏烈士跳崖的山洞、日军如何搜查八路军、韩医生和王健如何被杀害,更不知道善良的“八路军母亲”李才清曾挽留过黄君珏等人,而她们却不想给老大娘增添负担和麻烦。
11月8日是中国记者节,新华社已走过89年的奋斗历程。几十年来,新华人南征北战,经历风雨、走过辉煌,百余名新华人更是献出了宝贵生命,他们不仅在中国新闻史上铸就了不朽丰碑,还成为全体新华人永远的精神财富。
“我希望现在的新闻工作者能继承老一辈的爱国精神,为我们全中国人民服务。”采访结束了,但97岁幸存者房秉玉的话却深深印刻在我们心中。(记者王学涛)
(注:11月3日寻找小组成员:王学涛、田云、左权县史志研究室主任张俊平,向导庄子岭村村民郭怀生;11月4日寻找小组成员:赵东辉、王学涛、徐伟、曹阳、崔艺铧、马亚运,向导庄子岭村村民郭怀生、欢峪沟村村民武郭锁和申水庭。) 【编辑:苑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