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荣枝家属申请为其更换法援律师

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 吴军林 李亚平 报道

9月29日，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从劳荣枝二哥劳声桥处获悉，他和劳荣枝家属委托辩护律师周兆成，已正式申请更换劳荣枝的法律援助律师。

9月27日，劳声桥和周兆成一同前往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向法院提交了《关于更换法律援助律师的申请书》，随后又赶到南昌法律援助中心以及南昌市司法局提交了《关于终止对劳荣枝法律援助的申请书》《关于督促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终止对劳荣枝法律援助的申请书》。

周兆成向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证实，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以及南昌市司法局热情接待了他们，同时也认真阅读、收取了提交的书面材料，承诺尽快给予书面回复。

劳荣枝：涉及三地、7条人命 潜逃23年后于厦门落网

根据福建省厦门市公安局通报，1996年，劳荣枝伙同法子英在江西南昌杀害一家三口后，流窜多地作案。1999年，法子英在安徽合肥落网，劳某枝遂隐姓埋名、使用多个虚假名字在全国多地潜逃，流窜于不同城市，靠在酒吧、KTV等场所打零工、短工为生。潜逃厦门期间，劳荣枝曾到其朋友位于厦门某商场的手表专柜帮忙照看生意，后在该处被厦门警方抓获。

厦门警方披露抓捕劳荣枝的过程

合肥市公安局“警视窗”微信公号披露抓捕法子英过程

厦门市公安局于2019年11月28日将劳荣枝抓获后，同年12月5日，厦门市公安局向江西省南昌市公安局移交劳荣枝。当时厦门警方对劳荣枝的描述为“潜逃23年，涉及三地、7条人命的命案逃犯”。

2019年12月5日，厦门市公安局向江西省南昌市公安局移交劳荣枝

2019年12月12日，南昌市公安局发布公告披露，劳荣枝于12月11日分别以口头和书面形式向公安机关提出，拒绝亲属与南昌警方接触，希望家属摆脱阴影；拒绝家人为其聘请律师，并申请法律援助。

南昌公安曾发布情况通报称，劳荣枝拒绝家属为其聘请律师

同样在2019年12月12日，南昌市人民检察院对该案提前介入侦查。南昌市公安局于2019年12月15日对劳荣枝提请审查逮捕，12月17日，南昌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劳荣枝批准逮捕。

2020年8月31日，江西省南昌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劳荣枝涉嫌故意杀人、绑架、抢劫罪一案向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劳荣枝。受访者供图

2020年9月1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布的通报称，其已受理南昌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劳荣枝犯故意杀人、绑架、抢劫罪一案，并于当日下午，向被告人劳荣枝送达了起诉书副本。送达起诉书时，法院依法告知被告人劳荣枝除自己行使辩护权外，还可委托律师等辩护人为其辩护。被告人劳荣枝表示，其自愿接受侦查、审查起诉阶段法律援助律师继续为其提供辩护。

家属申请更换辩护律师 盼劳荣枝受到公平公正审判

但在劳荣枝拒绝家人为其聘请律师、自愿接受法律援助律师为其提供辩护这一点上，劳荣枝的二哥劳声桥一直怀有质疑。

劳声桥说，2019年12月8日，家人为劳荣枝聘请律师吴丹红作为辩护人。2019年12月11日，辩护律师持委托手续前往南昌市第一看守所会见劳荣枝，但南昌市第一看守所告知查无此人。2019年12月11日晚，公安机关打电话让他解除委托的律师。次日，南昌市公安局发布情况通报发布称，劳荣枝拒绝家属为其聘请律师，同时向政府申请法律援助。当日，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指定的律师已对劳荣枝进行法律援助。

周兆成于2019年12月14日接受劳荣枝家人的委托，担任劳荣枝的辩护律师，也同样未获得辩护权。

2020年8月31日，在南昌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劳荣枝提起公诉当天，劳声桥在网络发帖称诚恳地向案件的受害者、受害者家人道歉。与此同时，他表示，家属聘请了律师周兆成，希望周律师有机会能与劳荣枝会面。“我听说，目前劳荣枝不想家人为她请律师。”劳声桥说，作为家属，很想亲自听到她这么说，听到她自己的想法，了解她的本意。

劳声桥告诉记者，他曾多次联系本案法律援助律师了解妹妹劳荣枝在看守所的身体情况及精神状态，但法律援助律师避而不见，至今没有和劳荣枝家人有过任何接触，很难确定其是否认真负责地行使辩护权。

“希望周兆成能作为劳荣枝的辩护律师介入到案件中，让劳荣枝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只要有确切的证据，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会信服。”劳声桥说。

9月27日，劳声桥和周兆成一同前往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向法院提交了《关于更换法律援助律师的申请书》，随后又赶到南昌法律援助中心以及南昌市司法局提交了《关于终止对劳荣枝法律援助的申请书》《关于督促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终止对劳荣枝法律援助的申请书》。

劳声桥向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提交关于终止对劳荣枝法律援助的申请书

周兆成说，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以及南昌市司法局热情接待了他们，同时也认真阅读、收取了提交的书面材料，承诺尽快给予书面回复。

律师认为劳荣枝案没有必要指定辩护律师

针对劳荣枝家属为其申请更换法律援助律师的问题，周兆成以书面问答形式接受了记者采访。

大众网·海报新闻：周律师，你认为劳荣枝家属申请更换法援律师的法律依据是什么？

周兆成：作为劳荣枝家属委托辩护律师，我认为劳荣枝家属有权申请更换法律援助律师。这是因为法律援助是指由政府设立的法律援助机构为经济困难或特殊案件的人给予无偿提供法律服务的一项法律保障制度。

我国《法律援助条例》第十条第一项规定：公民对下列需要代理的事项，因经济困难没有委托代理人的，可以向法律援助机构申请法律援助。

《法律援助条例》第十一条规定：刑事诉讼中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公民可以向法律援助机构申请法律援助：（一）犯罪嫌疑人在被侦查机关第一次讯问后或者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因经济困难没有聘请律师的。

同时，《法律援助条例》第二十三条规定，办理法律援助案件的人员遇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向法律援助机构报告，法律援助机构经审查核实的，应当终止该项法律援助：（一）受援人的经济收入状况发生变化，不再符合法律援助条件的；（三）受援人又自行委托律师或者其他代理人的；（四）受援人要求终止法律援助的。

司法部在2019年2月25日发布的《全国刑事法律援助服务规范》要求，遇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终止法律援助，承办律师应及时向法律援助机构报告,但另有规定的除外：1)受援人经济收入状况发生变化，不再符合法律援助条件的;2)受援案件依法终止诉讼程序的;3)受援人及其近亲属自行委托诉讼代理人或者辩护人的;4)受援人请求终止法律援助的。

由此可见，我国法律已经明确规定了公民向法律援助机构申请法律援助的特定情形，即“没有委托辩护人的”“经济困难”的，才依法由司法机关指派律师为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提供法律援助。但是在本案中，无论是被告人劳荣枝在厦门生活期间，还是其家人，均有稳定收入，根本不存在“经济困难”的情形。

而且，劳荣枝在2019年12月5日被南昌市公安局刑事拘留羁押于南昌市第一看守所后，她的家人就第一时间为她委托了律师。因此，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对被告人劳荣枝提供法律援助存在错误。劳荣枝家属有权根据《法律援助条例》第二十三条规定的终止法律援助情形，要求南昌市法律援助中心依法终止对被告人劳荣枝的法律援助。

周兆成接受劳荣枝家属委托担任辩护律师

大众网·海报新闻：因此你认为劳荣枝案没有必要指定辩护律师。

周兆成：是的。《刑事诉讼法》第三十四条规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押的，也可以由其监护人、近亲属代为委托辩护人。《刑事诉讼法》第三十五条规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死刑，没有委托辩护人的，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应当通知法律援助机构指派律师为其提供辩护。

在本案中，被告人劳荣枝的家人早在案件的侦查阶段，就已先后委托了二名律师为此辩护，显然南昌司法机关没有指定辩护的必要。

大众网·海报新闻：但南昌市公安局此前发布的通报显示，劳荣枝分别以口头和书面形式向公安机关提出，拒绝亲属与南昌警方接触，希望家属摆脱阴影；拒绝家人为其聘请律师，并申请法律援助。你对此怎么看？

周兆成：尽管警方通报如此，但官方并未将书面形式的内容向家人告知，因此我和劳荣枝家属都无法确定羁押状态下劳荣枝“拒绝家人为其聘请律师，并申请法律援助”是否是其真实意愿。希望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能够依法核实清楚劳荣枝的辩护权问题。把这个问题调查清楚，可以真正落实法律对被告人合法权益的有力保障。

辩护权是被告人拥有的法定权利。案件审理过程中，被告人不仅可以自行辩护，而且也有权委托辩护人为其辩护的权利。只有通过辩护律师的有效参与和介入，才能保证案件无论在实体上还是在审理程序上都能够获得公正性，进而也能够保障判决的客观公正性。庭审中控辩双方对抗比较激烈，代表国家对被告人指控犯罪的公诉人具有极其专业的法律知识，而被告人往往不具备专业的法律知识，所以，两者的对抗就是不公平的。被告人的辩护律师的作用就在于从制度设计上可以制约公诉人，在法庭上可以对抗公诉人。而且就其制度的存在来看，律师有着其他人士并不享有的权利，包括阅卷、会见、调取证据等。

作为专业律师，我希望像劳荣枝案这样有影响力的大案，能够全程依照事实和证据客观、公正地进行审理，依法保障被告人劳荣枝的合法权益。对她的犯罪行为，司法机关一定要严惩，但她作为被告人应享有的权利，也要得到足够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