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返乡明确“需持核酸报告”，用工大省改签和退票的多了

21日一早，看到了“返乡人员需持7天内有效核酸检测阴性结果返乡”的明确政策后，已经买好从浙江义乌返回四川老家的周木，立即把车票从1月27日改签到了1月25日。

虽然还不确定四川老家具体的防疫规定，但对常年在义乌经商的周木而言，赶在1月28日之前回到家乡，觉得还是更为明智一些。

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和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20日发布了《冬春季农村地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方案》（下称《方案》），《方案》说明中要求“持核酸检测阴性证明返乡从1月28日春运开始后实施，至3月8日春运结束后截止”。

由于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周木有着极为强烈的返乡意愿。随着春节防疫政策逐渐明晰，他也做出了比原计划提前启程的决定。

和周木不一样，以往每年都会回河南老家过年的上海海斐欧工艺礼品有限公司营销主管肖筱，已经与身处老家的父母商议好，做好了一个人留沪过年的准备。

“老家防疫严格，爸妈不让回，也是怕有风险，给全村人带来麻烦。”肖筱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眼下疫情形势依然严峻，再加上相关政策持续收紧，她和公司的其他外地员工都决定今年过年不离沪。

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需要，各地纷纷鼓励就地过年、弹性放假、错峰避峰出行。提前启程还是安心留下？越来越多的在外打工人已有主意。

今年大部分企业的订单形势都比较好，也比往常有了更急迫的用工需求。在全国疫情防控的背景下，这也为企业和当地政府联手“留人过年”提供了实在的动力。

值得一提的是，企业更担心春节过后，返乡的员工不能及时回来上班。去年下半年以来，外贸企业迎来旺季，订单增多，普遍存在缺工现象，因此受访企业均向第一财经表示“公司在努力宣导，希望员工尽量就地过年”，并制定了多种补贴措施。

政府企业纷纷出招留人

近期，零星散发病例和局部聚集性疫情明显增加。为了做好疫情防控工作，1月20日发布的《方案》中明确，“返乡人员需持7天内有效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阴性结果返乡，返乡后实行14天居家健康监测，期间不聚集、不流动，每7天开展一次核酸检测。”

在《方案》公布后，已有省份即时跟进。江西省疫情防控指挥部20日发布公告称，所有来(返)赣人员须持7日内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并在抵赣前24小时由本人或其亲友向所在社区(村组)或单位如实报告。

在制造业大市广东佛山，约有200万来自全国各地的务工人员。为倡导更多人就地过年，佛山推出“派发600万元消费券”、“发放10万张景点门票”、“发放1万张电影票”等暖心活动。据媒体报道，根据人社部门的初步摸查，佛山预计有接近五成的外来务工人员有意留在本地过年。

20日下午，富利凯医疗用品（东莞）有限公司已开始统计员工返乡情况。据了解，公司在职人数约900人，车间的大部分员工都来自农村地区。人力资源行政经理王小姐21日傍晚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在《方案》公布前，公司准备回家的员工较多，因为老人孩子都在老家。根据最新的统计情况，留下的员工占60%~70%，选择返乡的员工则多数请假提前离开，公司方面也鼓励需回家的员工提前返乡错开春运高峰。

东莞一家运动器材生产企业目前在做春节期间人员调查，若能组合开启生产线则春节期间上班，依法支付薪资。该企业的招聘主管沈女士向第一财经透露，目前返乡人数仍在统计中，部分工人已经退票了，准备在东莞过年。另一方面，已有个别员工请假回家，但人数不多。沈女士表示，有些人可能好几年没回家见家人了，心里还是想回去的；另外，现在各地疫情有很多不确定性，很难下决心，因此观望的人也不在少数。

民营经济发达的浙江省，也是外来务工人员较多的省份。

“目前还没有听说有外地员工要提前走的。”浙江诸暨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办公室副主任何夏萍对第一财经表示，诸暨全市对于外地员工返乡情况的摸排统计，要到两三天后才有结果。根据当下企业出台的留人措施，初步摸底的结果显示，今年可能留下来过年的外地员工比例接近55%，而以往这一返乡数据在90%以上。

何夏萍告诉第一财经，“返乡人员需持7天内有效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阴性结果返乡”的新规对于外地员工的返乡计划影响不大，“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各自家乡的执行情况”，如果当地出台了严格的核酸检测和隔离政策，也就不打算回了。

经过动员，诸暨黑猫神日化公司的员工已有85%的外地员工有意向留下来。拥有外来员工1800多人的全兴精工早在10天前，就已有大约1000人表示愿意留下过年。

在1月10日给员工们开出一系列“春节优待”的廷镁创智（浙江）服饰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方雨兴告诉第一财经，除了公司给留下过年的外地员工发放每人1000元补助，当地政府也会发放1000元的补助，再加上公司新增的奖励政策等，留下过年的外地员工越来越多了——一周前，60%的外地员工已买好了返乡车票；现在其中超过三分之一的外地员工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来。

按照计划，工厂将在2月5日放假，并在2月20日正式开工。方雨兴表示，那些返乡意愿强烈的外地员工，也已经做出了提前2天去做核酸检测的安排。

不过，惯常给员工报销返乡路费的公司，并没有计划给员工报销需自付的核酸检测费用。

“前天我又专门和员工们开了会，鼓励他们留下来。等一两天，决定留下的人还会多起来。”在方雨兴看来，部分确实回乡心切的员工还是会按照原计划，而不会因为新规就改变行程。此外，还有一些则是在1月初就早早踏上了返乡的路。

苏州吴江的盛泽丝绸化纤指数监测和发布平台——绸都网副总经理沈剑告诉第一财经，现在核酸检测比较方便，结果出得也快，所以影响不大，“本来要回家的，肯定还是要回去的”。

根据沈剑的观察，由于担心防疫政策趋紧影响回家行程，有三成左右的员工提前开启了春节假期，另有三成选择按照工厂放假时间，到了月底再离开。一般来说，如果员工返乡的目的地集中，企业会统一安排返乡的大巴车。

企业担心节后用工

对方雨兴来说，最担心的不是节前员工返乡，而是节后外地员工是否能按时返回开工。在全球疫情下迎来外贸订单激增的他们，用工需求比往年都要紧迫。

“我们现在天天晚上加班赶货，订单增长了100%。”他表示，节前订单肯定完成不了，需要节后继续赶工。因此，那些返乡人员能否按时回到工作岗位上，直接关系到整个生产线的启动，而临时找人绝非易事。

为此，除了留下过年的人给补贴，方雨兴还想出了一个新的奖励政策——“小蜜蜂精神奖”。这个奖项将颁给在生产线上工作时间最长的前7名员工，每人奖励3000元。而要实现工作时间最多，一旦返乡过年后无法顺利回来开工，就必定会比其他人开工时间少，也就与该奖励无缘。

浙江迪艾智控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陈宇艳也告诉第一财经，企业的用工一直很紧张，整年都缺人。和春节期间工人返乡相比，他们更担心节后工人回不来，即使公司派车去接，工人也面临隔离期等风险，“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浙江远景体育用品有限公司行政总监余彪此前告诉第一财经，公司今年春节期间的订单比往年增加了不少。工厂的外地员工占三分之二，目前差不多是“走一半，留一半”，加上三分之一的本地员工，眼下的产能约为平时的三分之二。

对于留下过年的外地员工，余彪所在的公司是鼓励他们7～8月返乡，也就是在孩子放暑假时与家人团聚，公司也会给予休假补贴。

在东莞的南兴装备股份有限公司，以往春节期间会统一放假14~15天，今年为配合政府疫情防控需要，将假期缩短为7天，并且推迟放假，推迟期间给员工200元/人/天出勤奖励补贴。春节放假期间，公司食堂照常开放，在厂员工可免费用餐，并享受加餐福利。此外，对春节前未提前请假且春节后按时复工的员工，发放800元/人的车费补贴。据了解，南兴装备现有约1400名员工，计划至少留一半员工在莞过年。

10月份以来，富利凯公司便开始出现用工紧缺的现象。王小姐直言工厂感到很无力：“工价进入下半年一直涨。2019年下半年普工时薪在17-20元之间，可以要求男女比例；今年平均是在21-26元之间，还不能要求男女比例。”富利凯主要采取与劳务派遣单位合作的形式招聘工人。

企业担心节后有工人可能会因为疫情不能及时回来。“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期待年后人多一些，招聘容易一些。”王小姐说。

上述东莞的运动器材生产企业也面临着相似的难题。该公司正值旺季，有缺工情况，借入共享员工68人，缺口仍有100人左右。沈女士说：“公司在招留莞的社会工，但真的不好招。临近春节，回家的回家，留莞的也留在原来的公司。因此我们也在找有没有想合作共享员工的企业。”

联想集团在安徽合肥的全球最大PC研发制造基地联宝科技公共事务总监钱莉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为了确保稳定供应，他们也在想办法让员工留下来过年，“一旦回去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是否会造成去年年初一样的返工困难？要知道，今年的订单情况和去年初很不一样”。

作为去年合肥首批复工复产的企业，联保科技当时采用了“跨省共享”的办法，从江浙沪等地招聘了700名“共享员工”。为了尽可能满足这类用工大户的需求，合肥方面专门成立了共享员工联盟，目的即常态化推进“共享员工”用工余缺调节工作。在疫情下复工复产，类似的“共享员工”平台也在更多地区普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