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访谈|瑞士驻华大使罗志谊：将更大程度深化中瑞自贸协定

今年是中国与瑞士建交70周年。

70年来，中瑞双边关系取得诸多里程碑式成就。瑞士是最早同新中国建交和开展对华合作的西方国家之一；2007年，瑞士宣布承认中国完全市场经济地位；2013年，中瑞签署自由贸易协定，这是中国与欧洲大陆国家、世界经济20强国家签署的首个双边自贸协定。

据新华社报道，统计显示，双边贸易额从两国建交当年的600万美元增至2019年的318亿美元。截至目前，瑞士在华投资项目超过1000个，投资总额超过80亿美元。与此同时，中国企业对瑞投资也蓬勃发展，累计直接投资超过70亿美元。

在由瑞士驻华大使馆和中国瑞士商会共同举办的第六届中瑞经济论坛期间，瑞士驻华大使罗志谊（Bernardino Regazzoni）接受了第一财经记者的专访，就瑞士的防疫政策、经济开放理念以及和中国的经贸合作发表了看法。

平衡抗疫和经济发展

第一财经：尽管瑞士的疫情也十分严重，但瑞士政府并没有像欧洲其他政府一样实施“软封锁”措施，经济发展和疫情防控该如何权衡？

罗志谊：我很确定，疫情曲线在11月初已经达到了高峰，现在数据开始往下回落了。第一波和第二波感染浪潮是有区别的，因此不同阶段的解决方法也应该有不同。我们的体制是一个联邦体制，一个去中央化的体制，是由各个州政府首先负责决定什么是适当的措施。而且要知道，我们必须要比以前考虑得更多，因为危机对经济的影响已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要在第一波危机中找到正确的平衡。

瑞士政府当时非常迅速地对经济中的主体出台了措施，特别是针对作为瑞士经济支柱的中小企业们。瑞士政府不仅动用了170亿瑞士法郎左右的巨额资金，而且速度很快。在最快的情况下，你在申请后可以在30分钟内调动他们。现在，我们的情况出现了不同，不会再有那么大额的资金了，但是这种平衡却一直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疫苗也越来越接近可用。

所以，我相信一方面有了一揽子卫生措施，另一方面有了经济措施，我们将能够达到一种均衡状态。

第一财经：在疫情较为严重的背后，瑞士联邦政府很少插手防疫政策，这会导致一种对类似于“小政府”原则的反思吗？

罗志谊：我们的制度是联邦制，已有170年历史。我们的制度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而且我们也获得了繁荣。它是一个分权的联邦制度，地方政府有很大的决定权。

因此，卫生措施是州政府要负责的问题。中央政府只是提出一个框架，但建设卫生基础设施是地方政府的事。这场危机的挑战在于，有些决策要在中央层面上进行，比如说第一波疫情中的封锁，以及经济措施。但我不认为，至少就瑞士而言，这将在制度层面上产生反思。从制度层面上看如此，至于支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我不认为支出水平是取决于制度组织的。

瑞士坚决拥护自由贸易

第一财经：你认为美欧会重启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谈判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飘渺的想法？

罗志谊：从瑞士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世界上最开放的经济体，不仅仅是最主张自由贸易的经济体，也是在最为实践自由贸易的经济体。

我们非常支持自由贸易。我们跟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就是欧盟，我们之间有100多个协议，包括自由贸易协定。我们和中国也有一个自由贸易协定，要知道，并没有很多欧洲国家做到这一点。除此之外，我们与世界上40个经济体或经济集团达成了双边或多边的自由贸易协定。因此，基本上，我们对自由贸易协定持开放态度，我们最近与美国也在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认为，自由贸易是促进繁荣的工具。我们对这一点充满信心。

我在小组讨论中说过，我做了一个预测，但这是一个更容易的预测，也就是有关《巴黎协定》：即将上任的美国政府会宣布重返《巴黎协定》。但在贸易方面，我想我现在还不能做出猜测。我只能说，瑞士有信心，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关于商业协定，我们都持赞成的态度。

第一财经：欧盟近年出来了一系列关于监管外国投资的法规或指导原则，这种保护主义情绪是否影响瑞士？

罗志谊：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保护主义的事情。我们仍然致力于自由经济，我们认为这是创造贸易繁荣的最佳途径。

在投资方面，我想我们有大量关于瑞士在中国的直接投资的例子，而反过来中国在瑞士也是如此。所以，无论是在贸易还是投资方面，我们都不会转向保护主义模式。我们的议会依靠公众意见，对经济变弱的可能性或有反思，但这种想法一直都有。我的看法是，我们不会在经济开放的基本立场上出现什么主要变化。

中瑞不断深化经贸合作关系

第一财经：这几十年来中瑞的经贸合作模式出现了哪些变化？

罗志谊：今年中瑞正在庆祝建交70周年。很难对这70年做总结，但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也许是双方都有的“开拓精神”（pioneering spirit）。

首先，两国在1950年9月建立了外交关系，所以我们在这方面是先锋。30年后，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瑞士的讯达公司（schindler）进入中国，这是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当时，我们只有合资企业的政治性的承诺，但没有法律框架。这就是开拓精神的意思，在还没有法律框架的情况下，就进行了如此重要的投资。第三个重要的节点是自由贸易协定，我们是第一个与中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的欧洲国家。

一言以蔽之，中瑞70年的关系就是开拓精神和这三个事件。现如今，我们在中国的投资超过200亿瑞士法郎，在中国建立了800家瑞士公司。同时，自由贸易协定也促进了我们双边的贸易交流。我们的贸易额在10年内实现了翻番，其中大部分增长都发生在自贸协定签订生效后。

第一财经：瑞士联邦经济部国务秘书说，正在和中方讨论进一步扩大自由贸易产品范围，是否能透露更多细节？

罗志谊：我们正准备在很多层面更大程度地深化自由贸易协定。因为双方在协定中都有很多期待，例如在服务贸易上，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一个新的篇章，而且也可能会降低现有贸易商品的关税水平。我们已经准备好这样做了。在去年瑞士联邦主席访华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一个摆在桌面上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