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的陈子雯自称是乐天派,学医出身,不满足于单一职业,转身做了“斜杠青年”,白天在医院上班,夜晚开酒吧。她也因此结识了太原最早一批脱口秀演员,做起了兼职,生活就像24小时旋转的陀螺,除了没时间谈恋爱外,日子过得随性而快乐。
最近,“陈开心”陷入了焦虑,单位领导和同事多次提出要去现场看她的表演,这让她很尴尬,“因为我吐槽的基本上都是工作”。
家庭生活、爱情与工作,多是脱口秀演员吐槽的重点对象,李诞、周奇墨、呼兰、李雪琴皆是如此。陈子雯刚还在为领导要看演出一事痛苦不已,马上又有说不完的故事,这次她吐槽的是国庆节单位发了50斤土豆。
“50斤土豆也就50元,来回打车往家搬,赔点钱就算了,关键冰箱里也搁不下,再来个腰扭伤,还得往医院跑。这是惩罚还是奖励?”陈子雯打算下一次登台继续吐槽节假日发福利的那些事儿。
“无论是演员还是受众,我们的定位很清晰,就是18到35岁之间的年轻人,他们还在校园,或初涉职场,有表达的欲望与冲动。”与陈子雯一样,董海涛也是95后,高中时期接触脱口秀,开始登台演出。大三那年,他投资做了喜阅脱口秀俱乐部,从事线下演出,还与朋友一起做了连锁书吧,陈子雯的酒吧也免费提供场地给他们。
在北上广以外的二三线城市,想把脱口秀做成喜剧的细分行业,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遭遇冷场
美剧《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是陈子雯、董海涛最初的脱口秀启蒙,印象中最深的一幕是第一季第七集,咖啡馆昏暗的灯光下,演员掷地有声地抛出问题,麦瑟尔夫人的提问直指被男性统治的社会结构,也直指喜剧行业的性别分化现象。
这个咖啡馆是美国纽约曼哈顿格林威治村大名鼎鼎的煤气灯咖啡馆,从1958年到1971年,一度成为“垮掉的一代”诗人、民谣乐队以及众多喜剧演员的聚集地和表演试验场。
“稳、准、狠,直击痛点并有完善体系,这是美式脱口秀表演的特点,但要照搬到国内,尤其是更为内敛的山西,就水土不服了,我们模仿麦瑟尔夫人对我们所看所闻的段子做了拆解,也设置了一些包袱和笑点,但在观众眼里,我们就像怪物。”陈子雯、董海涛记得,他们的票价起初为2.99元,买票者是带着好奇心而来,当演员把“包袱”甩出去,他们多是双臂环抱,紧皱眉头,一副疑惑的表情,很难有笑声。
遭遇冷场,是脱口秀演员初期的家常便饭。
单立人的创始人石介甫喜欢杰瑞·宋飞。作为观察式喜剧的代表人物,杰瑞·宋飞对生活细节的观察方式让石介甫受益匪浅,同时,他研读美国的脱口秀指南《喜剧圣经》,总结里面的方法论去创作;周奇墨最初则用拉片的方式,分析国外大师的技术,比如道具运用、无实物表演。
“脱口秀不存在独立于创作的表演,所有段子都必须是原创的,能够与受众群体产生共鸣。”单立人首席运营官Icy认为,单口喜剧演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征、自己的受众。
意识到这个问题,陈子雯开始有了自己的“人设”——一个斜杠青年的生活与工作,工作是她吐槽的主食,爱情故事则是佐料。她的手机几乎不离手,遇见什么,想到什么,顺手就记下。
在与第一财经记者对话的几小时内,她也像一名记者一般,记录有趣的故事与数字。这些内容经过梳理可能成为段子,“其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搞笑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将生活中普通的事情讲给大家,否则你说一个抄来的段子和梗,观众都知道结果,那种愉悦感已经逐渐减弱。”
培育演员
随着《今晚80后脱口秀》等节目的兴起,尤其是《吐槽大会》的火爆,董海涛意识到,这种喜剧表演方式可能会成为一个产业,而《吐槽大会》背后的笑果文化与根植于线下演出的单立人已成为行业两大风向标,地方脱口秀俱乐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挖掘与培养演员。
从2017年至今,登上喜阅舞台的脱口秀演员有300多位,董海涛签约了16位,最小20岁;票价也从最初的2.99元、6.56元涨到了现在的几十元,演员的收入从每场十几元增加到现在的100多元。
“我们不是李诞、周奇墨,全职做脱口秀早就饿死了,但不影响我们对单口喜剧的热爱。”回忆当初拿着十几元的工资时的心情,陈子雯表示,以前看的人太少,现在知道脱口秀的人多了,一场商演的门票基本能够卖完。相对于笑果与单立人,喜阅的票价相当于一张电影票。
在董海涛的计划里,今年只是开始,“北京的市场能够支撑起120、180元的票价,上海有些商演的票价达到德云社的价格,山西未来能不能做到这个程度?我觉得能,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演员培养出来。”
演员之间日常会进行一些即兴喜剧的表演训练,比如,将“蚊子”与“生日”结合起来成为段子,有人会说成“童话故事”,有人会讲冷笑话。陈子雯很喜欢这样的训练,可以提升演员的幽默感以及反应能力。
作为管理者,董海涛希望演员们走得更远,笑果文化与单立人已成为行业内两大风向标,地方脱口秀俱乐部要培养演员,多少要依靠这两棵大树,一是邀请两大公司的演员到地方演出,与地方演员同台,捆绑销售票务——即便收益多落在两棵大树上,但地方俱乐部的演员可以得到锻炼与成长;二是将俱乐部排名靠前的签约者,送往单立人喜剧接受专业培训。
今年,陈子雯就是其中一位,采访结束,她赶往北京,希望能够成为全职脱口秀演员,继续在单口喜剧的路上前行,“能够站在下一届《脱口秀大会》的海选舞台上,就是小小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