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卡自我“救赎”调查：广发银行等堵积分漏洞打击“羊毛党”

本报记者 李冰

已经到来的8月份，信用卡“羊毛党”将无法避免“劫数”。

据《证券日报》记者调查发现，今年以来，已有多家银行信用卡中心对信用卡积分规则以及发卡策略进行调整，其中包括增加不累积积分商户，缩减信用卡积分权益，停发实体卡，实行“无卡化”信用卡发放模式等。并有多家银行公告显示，相应调整于2020年8月份开始正式实施。

前些年，银行推出信用卡积分的本意是鼓励用户使用信用卡刷卡消费。但近年来，通过虚假交易“薅羊毛”的现象愈演愈烈，职业“羊毛党”通过POS机获取高额积分，再将积分变现进而从中获益。

目前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网络交易积分”正在取代线下商户积分“含金量”，而那些通过POS机获取高额积分的“羊毛党”将受到冲击。

麻袋研究院高级研究员、信用卡研究专家苏筱芮对《证券日报》记者说，“信用卡积分是有价值的，可以兑换各种实物以及虚拟权益。按照以往，通过信用卡积分薅羊毛的羊毛党一般需要付出刷卡手续费等成本，取出的现金再投资获取收益，积分增值的部分亦有收益。积分调整后如果成本不能覆盖收益，将会打击这部分羊毛党刷卡的积极性。”

多家银行调整积分规则

按照以前信用卡的积分规则，主体部分是基于刷卡POS机的MCC（商户类别码）的。MCC对应怎样的商户类别，就给以怎样的积分（不同的行业给银行交的刷卡手续费率也不同）。比如，在酒店、餐饮这类商户的POS机上刷卡，持卡人得到的积分比较多；在批发类、三农类等商户的POS机上刷卡，很大几率并没有积分；移动支付等线上消费给予的积分一般较少，并均在指定范围内才有积分。

“先前的信用卡积分政策大多同质化，除了对合作场景（如连锁超市、航空公司等）合作发行的联名卡可以多倍积分外，部分银行对某些场景（如网上交易等）不会给予积分。”西南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数字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陈文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

那么，目前信用卡用户在线下使用情况如何呢？

7月29日—7月30日，《证券日报》走访北京多家商场超市看到，在实际消费中，使用信用卡消费的寥寥无几。一些新商户甚至没有刷卡POS机，当记者询问是否可以刷卡时，该商户表示，“目前用微信、支付宝用得多，没办理刷卡POS机。”

“现在除了给汽车加油会刷信用卡，其他时候已经不太使用（信用卡）了，而且目前很多银行信用卡线下消费并不积分，所以使用频率已经不那么高了。”信用卡持卡人张先生对记者表达他的看法。

一位商业银行相关人士对《证券日报》记者坦言，“今年以来，突如其来的疫情，确实让各家银行都在加强对线上交易的支持力度，并通过扩大信用卡积分范围和场景，加大与各网上商城、外卖网站及零售端的合作，鼓励用户线上消费。”

上述人士的说法，《证券日报》记者通过梳理多家银行信用卡公告后也得到印证。

2020年以来，已有多家银行针对信用卡积分规则进行了调整。例如，6月份，广发银行发布《关于广发银行信用卡不累积积分商户的公告》指出，广发银行保留不定期调整不累计积分商户名单的权利，并指出在该名单所列商户的消费或交易将不予累积信用卡积分、签账额、合作方积分（里程等）、活动奖励。该规定于2020年8月2日起生效。

6月份，民生银行发布《关于民生信用卡积分累计规则调整的公告》。平安银行则是今年以来，对信用卡积分规则调整最频繁的一家银行。

中国（上海）自贸区研究院、浦东改革与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室主任刘斌对《证券日报》记者说：“以往多数银行的网上消费是不算积分。目前看，很多银行已经调整了积分政策，会鼓励越来越多的用户从线下刷卡支付转到线上支付，改变用户支付行为。从长期看，虚拟信用卡可能会获得发展机会，并减少发行实体信用卡。”

苏筱芮认为，银行对信用卡积分动刀子，业内存在两种认识：一是疫情之下信用卡业绩承压，需要缩减积分权益作为平衡；二是银行开始加强对真实交易的识别，真实性更高的线上业务或更受青睐。

苏宁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黄大智对上述说法表示认同，他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银行此举鼓励持卡人通过线上刷卡“赚积分”，而非线下实体卡刷卡交易“薅积分羊毛”。“表面上来看，信用卡积分权益是在缩水，但实际上只是对线下交易的权益的缩水，多家银行调整积分规则意味着线下交易积分含金量继续弱化，线上交易的积分将更值钱。”

按照过往惯例，信用卡积分一直是“羊毛党”薅羊毛的必去之地。随着各家银行信用卡积分规则的调整，信用卡“羊毛党”目前现状如何呢？

有“羊毛党”表示：越来越难

《证券日报》记者对某社交平台中名叫“薅羊毛吧”的贴吧连续蹲守多日发现，今年以来涉及信用卡薅羊毛帖子数量仅为3497个，发帖数量与前几年随随便便万条帖子数量相差甚大，而参与回复的人数大多数情况下仅为个位数。

在一个相对活跃帖子中，记者看到一份《薅羊毛信用卡优惠活动薅羊毛分类汇总》，其中标注了多家银行的优惠活动及如何薅羊毛，但参与人寥寥无几，甚至有的“羊毛党”表示，“打开，关闭，下一个。”表明参与者缺少兴致。

记者注意到，“汇总”几乎囊括了各大银行，薅羊毛的具体商户大部分为线上消费的电商。

在《证券日报》记者长期潜伏的几个薅羊毛QQ群中，近两个月以来，有的宣布解散，有的则转行至别的行业薅羊毛，也有一些大型信用卡薅羊毛群并未受太大影响，但已没有早前活跃。

某个拥有千人规模的薅羊毛群群主对记者表示，“羊毛党现在越来越难，有点毛就顺手撸撸吧。”表现得非常消极。他表示，没有团队做职业“羊毛党”的话，自己还是做做卡券，靠谱点。

在大多数业内人士看来，此次部分银行调整信用卡积分规则，一方面是金融服务向线上化倾斜的结果。另一方面则有效遏制了信用卡积分领域“羊毛党”肆虐的情况。对于正常的客户来说，用卡消费仅是转移到了线上，积分受影响程度有限，但对于“羊毛党”来说，银行信用卡线上交易积分唯一性可以依靠大数据及风控能力得到管控，有效遏制一些信用卡积分“黑产”。

苏筱芮指出，线上支付漏洞小、真实交易比例高且线上消费的未来增长可期，因此深受银行青睐。加上央行新规，严惩“一机多码”、“一机多户”等支付乱象，银行信用卡积分调整后，“养卡党”、“羊毛党”及积分“黑产”都将遭精准打击。

黄大智表示，积分规则调整后，能够减少过往线下积分“黑产”的套利行为，过往“羊毛党”薅羊毛也是有“成本”的，若收益无法覆盖成本，自然会减少很多“羊毛党”及积分“黑产”的套利行为。

刘斌表示：“信用卡积分规则调整后，可以有效遏制线下非法虚假套现行为，进而打击薅羊毛行为，并可以降低银行在营销方面的无效支出。”

但是，苏筱芮却不无担忧地向记者表示，有些银行信用卡规则调整采取“一刀切”的模式，有的规则简单粗暴，不利于客户的长期培养，因为很多线下的真实消费也会通过第三方收单机构，会造成“误伤”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