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锁”冲击远超金融危机，IMF称没有哪个国家能幸免

“这是真正的全球性危机，因为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幸免。”

4月14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线上春季年会期间发布了《世界经济展望》（WEO），预测2020年全球增长率降至-3%，与1月的预测相比下调幅度高达6.3个百分点。

IMF将此次疫情导致的严格防控措施和经济冻结称为“大封锁”（the Great Lockdown），并认为这是“大萧条”（the Great Depression）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远超2008年金融危机。

IMF预计，美国2020年和2021年经济增速分别为-5.9%和4.7%，欧元区为-7.5%和4.7%，日本为-5.2%和3%，中国则为1.2%和9.2%。当然，IMF的预测是假设多数国家的疫情和必要防控行动在第二季度达到峰值并在下半年消退，若疫情延续时间过长，实际情况可能会更差于当前的预测。

截至4月14日，美国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超58万例，全球确诊病例191万人。

“大封锁”冻结全球经济

“这是一场截然不同的危机，关于它对人们生命和生计的影响，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在很大程度上，这取决于病毒的流行病学、防控措施的有效性以及治疗方法和疫苗的研发，所有这些都难以预测。此外，许多国家目前面临多重危机——卫生危机、金融危机以及大宗商品价格暴跌，这些危机都以复杂的方式相互作用。”IMF称。

一些国家的政策制定者正在向家庭、企业和金融市场提供前所未有的支持，但在封锁解除之后，经济前景将会怎样呈现，IMF认为这仍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

根据《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假设疫情在2020年下半年消退，各国采取的政策行动能有效防止企业大面积破产、长期失业和系统性金融压力，IMF预计，2021年全球增长将回升到5.8%。2021年经济仅将实现部分复苏，因为预计经济活动水平仍将低于病毒爆发之前IMF对2021年预测的水平。流行病危机造成的2020年和2021年全球GDP的累计损失可能达到9万亿美元左右，大于日本和德国经济之和。

但这些描述只是基线情景假设。鉴于卫生危机持续时间和严重程度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IMF还分析了其他更加不利的情景。例如，今年下半年疫情可能不会消退，因此必须在更长时间内实施防控措施，金融状况可能更加恶化，全球供应链可能进一步中断。在这种情况下，全球GDP可能出现更大幅度的下滑：如果今年疫情持续更长时间，2020年全球GDP可能比基线预测进一步降低3%；如果疫情持续到2021年，明年的增长可能比基线预测进一步降低8%。

值得一提的是，桥水基金创始人达利欧（Ray Dalio）从此前就提出：“我们正在进入一场接近1930年代的大萧条，历史又一次重演了。”他描述称，从1929年至1932年出现了经济衰退、两位数的失业率等，为应对该情况，政府印了很多钱。

当年的金融危机主要打击的是华尔街（Wall Street），这次疫情影响的则是“主街”（Main Street，即实体经济），因此造成的影响也更深远。

全球采取“非常规政策行动”

IMF称，通过封锁来减缓疫情的蔓延，使卫生体系能够应对这种疾病，从而使经济活动得以恢复。在这个意义上，拯救生命与挽救生计之间不存在取舍关系。各国应继续对卫生体系慷慨支出，开展广泛的检测，并避免对医疗用品贸易实行限制。全球的工作必须确保治疗方法和疫苗研制出来后，富裕和贫穷的国家都能立即获得。

在经济暂停运行期间，IMF认为，政策制定者需要确保人们能够满足其生活需要，企业在疫情最严重阶段过去后能够恢复经营。

事实上，当前许多国家的政策制定者已经实施了大规模、及时、有针对性的财政、货币和金融政策，包括信用担保、流动性支持、贷款延期、扩大失业保险、提高福利和税收减免等，这些措施已成为家庭和企业的生命线。在整个疫情防控阶段，应继续提供这种支持，以尽量减少经济严重衰退期间投资乏力和失业可能带来的持久创伤。

这还远远不够。IMF还认为，政策制定者必须为经济复苏做好计划。随着防控措施取消，政策应迅速转向支持需求、鼓励企业招工，并修复私人和公共部门的资产负债表，以促进经济复苏。具有财政空间的国家协调实施财政刺激，将放大对所有经济体的好处。在复苏阶段，可能需要继续暂缓债务偿还和进行债务重组。

与此同时，如今也像2008年金融危机时刻那样急需多边合作，这对全球健康复苏至关重要。“为了支持发展中国家的必要支出，双边债权人和国际金融机构应提供优惠融资、赠款和债务减免。主要中央银行之间互换额度的启动和设立，帮助缓解了国际流动性短缺，而且可能需要扩大到更多经济体。需要开展协作，防止全球化趋势出现倒退，使经济复苏不会受到生产率进一步下降的损害。”IMF称。

当前，IMF正在积极部署1万亿美元的贷款能力，以向脆弱国家提供支持，“包括通过快速拨付的紧急融资，以及针对最贫穷成员国的债务减免，并且，呼吁双边债权人采取同样做法。”

“有一些迹象使我们相信这场卫生危机终将结束，”IMF认为，各国通过保持社交距离、检测和追踪接触者，至少在目前成功地控制了病毒传播，并且，治疗方法和疫苗的研制可能快于预期。

关注银行资产质量

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上一轮金融危机始于银行系统，而目前的金融杠杆相对可控、银行资本充足率也相对稳健，短期内重现2008年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不大，但潜在风险点和银行资产质量的压力不容忽视。

IMF特别提及，需要密切监测银行的资产质量。“例如，在中国，债权人（银行）被鼓励暂时对符合要求的中小企业贷款偿付和利息支付进行延期，中国央行也增加了再贷款再贴现额度来支持医疗物资提供方、日常必需品的生产商以及中小微企业，降低他们的利率成本。整体来说，银行应该通过资本留存缓冲，或可通过释放逆周期资本缓冲，来吸收重组贷款的成本。我们应该要密切监测银行资产质量，以此来确定是否需要财政支持（股本注入），尤其是当经济下行持续的情况下。”

当然，这一挑战是全球银行业需要共同面对的。例如，近期众多机构呼吁关注欧洲银行系统风险，而该风险也是继金融危机、欧债危机之后再度重回公众视野。由于负利率政策造成的资产质量和贷款利润率下降，给欧洲银行增加了风险。 特别是意大利的银行可能属于风险最高的类别，因为在过去几年，意大利各类型银行都要求纾困。

同样需要关注的是，第一财经研究院认为，尽管当前各项纾困手段不断，无论是直升机撒钱、全民基本收入（UBI），还是疫情债（Corona Bond），都将导向央行减免政府债务的模式，但这对应着很高的道德风险，对于中央银行独立性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从过去一段时间来看，主要央行的独立性事实上已大为降低。一旦先例被打开，特别是将其作为长期性制度安排后，该模式未来将不可能避免的被滥用，这将彻底改变公共财政的运转模式，并损害信用货币的基础。需要对这种情况下可能导致的结果有所准备，例如金融抑制回归，或者超级通货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