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究竟有没有造假？

爱奇艺会成为下一个瑞幸吗？

做空机构Wolfpack的报告标题用一句一语双关的“Good Luckin”，暗示爱奇艺会像浑水做空瑞幸那样信用崩塌。截至收盘，热门中概股多数走低，爱奇艺、百度、唯品会、斗鱼均跌超4%，教育股好未来、有道、跟谁学跌超6%。

对于一家靠会员收入撑起超过50%营收的公司来说，指责它夸大用户数量和通过会计手段虚增营收，无疑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拆解这份做空报告，Wolfpack的报告翔实程度不及此前浑水调查瑞幸，但报告中提到的多处质疑，目前仅发布了一份声明的爱奇艺，并未向外界完全释疑。

做空机构质疑核心：用户数与营收虚增

Wolfpack做空报告中一个核心质疑就是关于用户数造假。Wolfpack在报告中表示，两家中国广告公司提供的爱奇艺后端系统的数据显示，从2019年9月开始，爱奇艺的实际移动DAU（日活跃用户）比该公司在2019年10月宣称的1.75亿平均移动DAU低了60.3%，爱奇艺的日活用户数量虚增了42%-60%。

追溯1.75亿数据的来源，可以看到，去年10月，去年爱奇艺首席内容官王晓晖披露的一组数据，当时他称，爱奇艺独立设备数达到了6.17亿台，日均独立设备数为1.75亿台。此外，根据爱奇艺在今年最新披露的2019年年报，爱奇艺APP端日均活跃用户为1.399亿，低于Wolfpack报告中提到的1.75亿。

不过，从统计口径来看，日活跃用户数还不能和日均独立设备数直接划上等号。因为同一个用户，可以自己拥有的手机、平板电脑或是PC等多个移动设备上登录自己的账户，也可能把自己的VIP会员账号分享给家人、朋友在移动设备上使用，这样来看移动用户设备数要大于日活跃用户数。

此外，WolfPack所采集的数据样本，来自两家广告公司收集的中国19个一线城市同一周的4天（3个工作日和1个周末）的DAU数据，广告公司能否看到一家网站的全量数据尚未可知。此前，浑水雇佣了超过1500人对全国53个城市的瑞幸门店进行了长达超过1万个小时的录像调查。

关于WolfPack所质疑的营收虚增中， WolfPack通过调查发现，来自548名有效爱奇艺付费用户的数据中，平均有21.9%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的VIP会员是京东联合会员，约有31.9%的北上广爱奇艺用户通过与京东、小米、携程等合作伙伴合作访问其VIP内容。WolfPack 认为，通过与相关方和其他合作伙伴交换广告购买、其他服务和会员收入佣金，爱奇艺可以很容易地夸大会员收入，同时提供一个烧掉“虚假现金”的渠道。

爱奇艺能否通过联合会员夸大会员收入？上市公司京东曾在去年双11披露过一个相关数据，京东Plus会员数量为1500万，而且京东Plus联合会员的对象不只有爱奇艺，还有它的竞争对手腾讯视频。

关于递延收入，Wolfpack指出，爱奇艺通过夸大其对新爱体育（爱奇艺体育）合资企业的贡献，创造了约1.1亿美元的递延收入，并称在比较武汉当代明诚披露的股权和投资时，爱奇艺的股权记录只有3825万人民币（约560万美元）的现金投资，并且没有任何其他应缴出资的记录。

互联网公司的投资往往是由现金投资加等同于一定金额的非现金投资组成，例如提供等同于一定金额的流量资源或是技术投资、资产投资等。现金投资通常会被进入注册资本和资本公积两个科目，股东其他形式的支持，除非经过评估被约定为注册资本，否则不会计入。

在这份做空报告中，Wolfpack还犯了几处“低级错误”。例如，它错误地把中国的4个直辖市写成了北京、上海、广州、深圳。

此外，Wolfpack称爱奇艺收购的天象互动所开发的《疯狂原始人》一款游戏，只是更新了上海东方明珠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早在2016年11月就已制作和发布的《疯狂原始人》游戏，并由此质疑爱奇艺以如此高的估值收购天象互动的公司是一场骗局。这两款游戏只是名字相同，都获得梦工厂授权，一个是即时战略类游戏，另一个是一款多人在线互动角色扮演游戏 。

Wolfpack援引QuestMobile数据称，在2020年春节期间，爱奇艺的DAU没有增长。而根据Wolfpack援引的QuestMobile机构另一份公开发布的2020中国移动互联网“战疫”专题报告中，从增速TOP榜来看，DAU亿级以上阵营里，前五位又包括了QQ浏览器、爱奇艺、今日头条等。

对于爱奇艺春节期间DAU到底有无增长？第一财经记者对此联系QuestMobile，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应。

爱奇艺：仍有疑问待解

Wolfpack报告的翔实程度不及浑水调查瑞幸咖啡，但并不能就此得出结论认为爱奇艺完全不涉及造假。目前，爱奇艺确实仍然有很多质疑尚未解开。

例如，Wolfpack提到，通过爱奇艺热度指数发现，包括《偶像练习生》等在内的多个热门综艺节目的调查显示，西藏、海南、宁夏和内蒙古等人口稀少地区均跻身前十名，有较高的热度值。“人口如此少的地区，几乎不可能产生足够的自然流量来达到爱奇艺的热量指数榜首。这些异常的模式表明，爱奇艺采用了一些方法来提高用户活跃度以及点击量。”

在2018年，爱奇艺用内容热度替代原有的前台播放量，试图来降低视频行业攀比播放量、播放量造假的现象。但对于内容热度，有怎样的衡量标准？为何人口较少的地区热度反而更高，目前并未有合理解释。

事实上，近年来刷流量、刷评分、刷口碑几乎成为了网剧营销的潜规则。有媒体此前报道称，某电视剧播出后，曾创下了400亿次的惊人播放记录。一位安全领域人士认为，不排除可能因为某些地区电费、网费等刷量成本便宜，过去刷量不走心造成的，不过并不确定是平台还是片方谁在刷量。

不只是爱奇艺，近期不少中概股做空机构，质疑的焦点几乎无一例外指向流量造假、用户数量造假以及营收造假等问题。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自瑞幸咖啡内部调查曝出巨额造假后，很可能造成美国的看空研究机构、律师或司法机构对中概股进行更大范围的调查，对于爱奇艺的看空报告的翔实程度而言，目前还有待观察双方对此更多的回应。

此外，与合作伙伴的联合收入分成方式、计算方式，或与爱奇艺和合作伙伴的合同约定方式有关，爱奇艺对此并未公开过会计处理的方式。

而关于报告中提及的递延收入确认与会员收入增长的关系问题，对于视频网站而言，递延收入往往不只是涉及预付费的会员收入，还有内容发行 、IP授权、广告等都存在递延收入，是否如做空机构所说被夸大？这也需要爱奇艺提供更为详实的证据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