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民：未来10年中国经济可依靠改革开放和科技“两条腿”走路

11月28日，“2019新浪金麒麟高峰论坛”于北京举行，主题为“新征程 新使命”。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IMF前副总裁朱民出席并发表演讲。

朱民表示，未来10年中国宏观经济根本的变化，并不在于经济增长是几点几、高零点几个百分点或低零点几个百分点，而在于结构性的变化。供给侧改革、产业结构调整和智能经济的到来将成为未来10年主导中国经济的重要主题。

何为“两条腿”走路？他解释称，一条腿是中国正在进行的大规模改革开放，引进竞争；另一条腿是发展科技，因为服务业是未来科技产业特别是人工智能和5G应用最为宽广的领域之一。因此，加快人工智能和5G技术的发展和布局是重要的战略抓手。

以下为部分演讲实录：

感谢新浪的邀请，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见面做一个沟通。今天我们站在这个时点上，2019正在过去，新的10年正在到来。在新的10年到来的时候，往往充满了憧憬。所以看未来10年就变得很有意义，会议让我讲讲中国的宏观经济。我想如果看未来10年的话，中国最大的宏观经济，其实并不在于我们的经济增长是几点几、高零点几个百分点或者低零点几个百分点，根本是在结构性的变化。因为在未来的10年，我们将从一个中等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迈进，这是又一次重要的征程和飞跃。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所以在这个时点，我想和大家汇报的是我们对中国经济从中等收入走向高收入阶段的展望，主要是供给侧改革、产业结构的调整和智能经济的到来，我觉得这是未来10年主导中国经济最主要的主题。

过去几十年的发展确实是非常令人振奋，我们的GDP从1978年的人均178美元走到今天已经接近人均1万美元，40年走过如此的历程，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人类奇迹，所以这是了不起的。但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的人均GDP这么迅猛上升的时候，也看到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从百分之二三十逐渐下降，现在变成了6%以上。对于这个数字有很多争议，中国的经济增长究竟会怎么样？在我看来，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有所有的历史经验、国际经验表明，当一国经济走到如此规模，有40年的增长以后，它的增长速度放缓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我们追求的是增长的质量，不是增长的速度，在这个时点，关键的不是速度，是我们怎么走向高收入增长阶段。

从世界经验来看，人均GDP从3000美金走到10000美金这个阶段，通常要走16-18年，中国和世界的趋势一致。但是走在今天近10000美金这个点上，有两个路径可以选择或者会发生：如果我们继续增长跨越中等收入，就会进入高收入国家群体，这或许在未来5年左右的时间发生；如果我们停留在人均GDP近10000美金这个中等水平，那就是另一种情况，此前巴西等国家有过类似的情形。以上是我们未来10年里面临的最为关键的挑战和转折点。

未来的10年对中国经济、对世界经济显得格外重要。怎么跨越？这里有无数的原因、无数的要素。但是我们把所有的要素放在一起的话，我们发现最为关键的变化是产业结构的变化。世界产业结构发展的过程都是农业的GDP比重逐渐下降，工业从很低的比重逐渐上升，只有服务业是不断上升的趋势。全世界很多国家在过去近百年的发展历史中都遵循了这个规律，中国也应该没有例外。2013年中国第一次服务业占GDP的比重超过工业的比重，6年以后，今天中国服务业占GDP比重为52%。在今后的10年里，中国的服务业占经济的比重还会不断上升，每年会增长一个百分点的GDP。

但问题是我们用大量的数据分析，发现工业的劳动生产率是服务业劳动生产率的130%，特别是进入WTO以后，工业的劳动生产率上升很快。工业的劳动生产率上升很快是好事，但是因为服务业的比重在上升，工业的比重在下降，如果这个趋势不变，意味着我们每增加一个百分点的服务业，就丢掉0.3个百分点的劳动生产率。如果这个结构和趋势不改变，就会影响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从世界经验来看，现在中国需要提高服务业劳动生产率，把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提上去。我们把劳动生产率进一步细化，分成市场化和非市场化。市场化的比如零售商业，非市场化比如教育、医疗等等。大量的数据表明，中国市场化的中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增长还是很快的，走在后面的是非市场化的服务业劳动生产率。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进一步改革开放，把非市场化的服务业打开，因为服务业增加劳动生产率最根本的道路是国际竞争，通过竞争来提升劳动生产率。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国宣布了一系列的改革开放措施，包括金融、教育、医疗、文化、互联网、商贸、物流等领域都有开放政策，这是一次力度空前的改革开放，关键是引入国际竞争，提高劳动生产率。

但我们必须“两条腿”走路，一条是大规模的改革开放，引进竞争；第一条腿是引进科技，因为服务业是未来科技产业特别是人工智能和5G应用最为宽广的领域之一。我们国家先后制定了三个人工智能发展战略，把人工智能战略提高到国家的战略高度。下一步中国要做的就是加快5G的布阵，这是一个核心竞争力。

有了5G，在5G上跑什么？5G最大的应用是物联网。所以今年以来，我们大规模地推进物联网政策，我们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连续提出物联网，通过物联网把实体经济科技化连起来。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场景。

在这个情况下，一系列的技术得以开放，我们第一次进入了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的融合。这个世界和以前所有的科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一系列的融和循环不需要人，完全由机器自我完善、迭代、发展，所以只要从数据第一天产生开始，它就在不断地优化。物理世界和信息世界的融合确实令人振奋，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自然语言处理是又一个迅速发展的技术。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有语言，但是理解人的语言文字是特别难的。但未来10年，在这方面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里我想举几个这方面的简单例子：

制造业。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制造业的发展空间是巨大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制造业里面，机器人的比重在中国每1万人里面只有24个，所以机器人的发展是我们制造业智能化的重要一步。机器人不是自动化抓东西，是数据化和信息化。未来机器人在中国的发展会非常快，它的增加会形成一个完全崭新的企业。

金融。金融业是又一个人工智能和5G能够迅速发挥作用的领域。我们看到人工智能已经遍布银行业，从前台、产品到前中后台所有的部门，运用技术视觉、语音和声音感知、自然语言处理等规划语音生成、图像生成，金融业把人工智能技术用得最完美、最好的行业。

物流。以前都是人的过程，现在各大公司是在走向机器和无人，搬运机、机器人自动包装等等都广泛应用。物流业是智能化最好的场景，因为它是垂直细分最好的领域，我们现在看到满街的快递小哥，如此地方便，把货物送到你的手里，我们都很兴奋。但是人们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看到所有的快递小哥的业务只占物流业的7%。物流业是一个巨大的产业，物流业占GDP的比重是15%，如果中国的物流业达到世界平均的12%占比水平，将节省3个百分点，就是3个百分点的GDP增长，这是未来一个巨大的发展空间。

医疗。随着健康医疗系统的改革，我觉得会进一步产生更多的人工智能企业进入医疗的运营和发展。

智能服务。医疗、教育和养老产业中，新一代的服务机器人正在出现，医疗机器人做手术已经很普遍。

电商。中国的电商的比重在世界领先，而且应用技术也是领先的。我们能通过规模、场景，通过一些已有的技术突破，来推进整个智能经济发展。

我把已有的人工智能的企业做了一张大的图谱，这个图谱分成应用层、技术层和基础层；分成十大行业：金融、安全、无人机、家用、医疗、消费服务等等。在这张图里面我们的应用是最丰富的，在技术层面，我们领先优势的是声音识别和计算机视觉，我们正在走向自然语言处理，这也是未来的技术突破点。总的来看，我们正在朝一个新的人工智能和5G的科技时代发展。在技术领域，中国市场的特点是需求端好，因为体量大、数据好、场景丰富。

“两条腿”走路是我们未来10年推动整个经济结构转型和推动整个经济走向高收入阶段的非常重要的驱动力。我们对未来10年充满信心，也希望在座所有各位成为看到未来，并引领未来的成功者。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