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跑路”、“饿死”之后,一再演绎离奇事件的扇贝,再次为獐子岛的业绩亏损,演起了“续集”。
獐子岛10月14日披露的业绩预报显示, 2019年前三季度公司净利预计将亏损3100万—3600万元。而亏损的原因,是2018年海洋牧场自然灾害发生后,底播虾夷扇贝产销量大幅下降,引起产品单位成本上升,导致公司净利润下降。
从2014年以来,獐子岛养殖的扇贝,至少已经三次受灾。然而,小小扇贝能否真能承担獐子岛再次亏损的主责?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底,公司底播虾夷扇贝的销售收入,占比已不足4%。
颇为奇怪的是,2019年上半年,该公司实现销售收入约4900万元的情况下,其底播虾夷扇贝的存货,仅比年初减少了不到1500万元。而减少的部分,还是计提的存货跌价准备。剔除该因素之后,底播虾夷扇贝的存货并无变化。
与以往不同,虾夷扇贝当然不是全部的责任承担者。这回,扇贝的亲戚—海螺,成了新的归咎对象。獐子岛称,前三季度亏损的另一原因,是海螺产品分摊了海域使用金,而以前该项成本由扇贝、鲍鱼分摊。
问题由此而来:上半年销售的底播虾夷扇贝从何而来?前三季度的持续亏损,到底是扇贝减产,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大额分摊海域使用成本的海螺,是“无辜”的吗?
扇贝事件续集
根据獐子岛业绩预报, 2019年前三季度,预计净利润将亏损3100万元至3600万元,而上年同期其净利润为2338.1万元。据此计算,前三个季度,公司净利润同比下降233%—254%。
扇贝再次成为公司亏损的归咎对象。獐子岛在14日的公告中称, 受2018年海洋牧场自然灾害影响,2016 年、2017年底播的虾夷扇贝可收获资源总量减少,底播虾夷扇贝产销量同比下降约20%。单位成本上升,公司整体净利润水平同比下降较大。
而这已不是扇贝第一次为獐子岛亏损“顶缸”。按照獐子岛的说法,自从2014年以来,其养殖的扇贝,至今至少已经三次受灾。
2014年10月,獐子岛公告称,因受冷水团异动导致的自然灾害影响近乎绝收。2018年2月,该公司再称,因降水减少、饵料短缺、海水温度异常等,“扇贝越来越瘦,品质越来越差,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的扇贝没有得到恢复,最后诱发死亡”。2019年一季度、上半年,该公司继续声称,底播虾夷扇贝受灾,报告期内产销量及效益下降影响。
扇贝每次“跑路”、“受灾”之时,都是獐子岛业绩巨亏之时。2014年前三季度、2017年、2019年上半年,因为“扇贝”的原因,该公司净利润分别亏损8.12亿元、6.76亿元、2359.8万元。
然而,底播扇贝能否出现如此高额的亏损,仍存在不少疑问。2019年上半年,其底播虾夷扇贝收入4897.34万元,同比减少6021.89万元,降幅55.15%,实现毛利 793.98万元,同比减少1928.87 万元。
总体来看,公司底播虾夷扇贝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2016年以来,就开始逐年下降,目前占比已经微乎其微。
獐子岛此前对深交所问询回复称,2016年至2019上半年,獐子岛的虾夷扇贝收入,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为19.28%、18.28%、6.29%、3.86%,毛利占比分别为 31.77%、27.97%、6.67%、4.17%,在各项业务中占比最低。
除了虾夷、扇贝,2019年上半年,獐子岛的海螺产品,实现营业收入4344.21 万元,同比略减减幅 2.71%,但该产品的毛利,只有12.81%。而毛利高达69.79%的海参,营业收入却同比增长了23.14%;毛利9.98%的鲍鱼,营业收入也增长了19.98%。
这就意味着,只有其他产品同时大幅下降,底播虾夷扇贝的收入、毛利持续下滑,才会导致公司前三季度亏损额在上半年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由于没有披露具体的收入结构,獐子岛的底播虾夷扇贝,以及其他各项业务收入构成,外界目前无法得知。
疑问还不止于此。该公司在上述回复问询公告中称,压缩底播虾夷扇贝增殖面积,带来的年投入苗种成本、海域使用金成本,将比受灾前下降约50%以上。然而披露显示,2019年上半年,公司底播虾夷扇贝的毛利率为16.21%,同比大幅下降了8.72个百分点。
蹊跷的存货
獐子岛的扇贝是否真的“逃走”、“受灾”,已经成为一桩疑案。就在此前不久,证监会的一纸行政处罚实现通知,吹散了这个笼罩在A股市场头顶多年的迷雾。
2018年2月,獐子岛披露了底播虾夷扇贝“受灾”的上年度盘点后,又在当年4月对 107.16 万亩虾夷贝库存进行了核销,24.3万亩进行减值,涉及金额分别为5.77亿元、6072万元。
所谓受灾的底播虾夷扇贝,可能已经采捕殆尽。证监会2019年7月下达的行政处罚事先通知显示,獐子岛 2017年初进行的上年度盘点的130个点位, 2013 、2014的贝底播区的34个、36个点位中,有12个、32个已实际采捕。2018年年度盘点则显示,盘点的351个点位中, 2014年贝底播区域的70个点位已全部实际采捕,2015贝底播区域的119个点位,80个点位已实际采捕。
根据监管调查,獐子岛上述核销的虾夷扇贝,实际上已被提前采捕,2014年至2016年,分别有20.85万亩、19.76万亩3.61万亩已在往年采捕。而减值海域中,2015年、2016年,则有6.38万亩、0.13万亩已在往年采捕。
证监会调查后认定,獐子岛存在重复结转成本的情形,账面采捕区域还涵盖了部分内区,甚至涵盖了岛屿,实际采捕区域,远大于其披露数据。2016年、2017年真实采捕区域,比账面多13.93万亩 、5.79万亩。
导致2019年前三季度亏损的受灾扇贝,是否也如以前亿元被提前采捕,还是本来就不存在,迷雾仍然有待揭开。奇怪的是,经历了半年的采捕、计提跌价准备,截至2019年6月底,其底播虾夷扇贝存货数量,比上年初几乎没有变化。
财报附注显示,獐子岛的生物资产中,包括自育苗种、底播及浮筏养殖产品等几大类。其中,底播养殖产品在收获期进行采捕、销售时,根据捕捞面积与养殖面积的比例,计算应转账面存货成本。
公开披露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底,獐子岛账面存货余额11.38亿元,其中消耗性生物资产4.53亿元,底播虾夷扇贝则为3.52亿元,比计提存货跌价后,只比年初减少了1471万元。
按照这一数据计算,还原计提的跌价准备后,到2019年6月底,獐子岛的底播虾夷扇贝存货,基本没有变化?那么,其上半年近4900万元的销售收入,又是从何而来?还是后续的播种开始收获,被计入了存货?
新的“肇事者”海螺
按照獐子岛在业绩预报中的解释,前三季度净利润下滑的另外一大原因,是海洋牧场增养殖品种重新规划区域,使海域使用金分配计入当期数额增大。
年报数据显示,2016年至2018年,其海螺产品的毛利,分别为70.34% 、76.82% 、70.86%,多数时间在各类产品中位居第一。而在2019年上半年,该类产品的毛利,仅有12.81%,同比大降53.35%。
与此同时,2019年上半年,獐子岛的海螺成本却同比增长150.66%,毛利556.39万元,同比减少2397.89万元,毛利率同比下降53.35%,主要原因为 2019年以前海螺成本主要为采捕和运输成本,不包括海域使用金成本。
獐子岛称,2019年初,公司对海洋牧场进行了重新布局和产业规划,在现有确权海域的资源区和生态区中,共划分出适宜海螺生长的海域120万亩,专门用于海螺资源笼钓生产。从海洋牧场海域重新规划、海螺成为特定区域的主要品种考虑, 2019年,公司将沿岸内区以外的海域使用金成本,依据底播虾夷扇贝面积和海螺资源区面积进行分摊。
獐子岛还称,海螺已成为海洋牧场第二大鲜活产品。但这与半年报披露不符。2019年6月底,海螺的销售收入在其四大类产品中,已经位居最末,而2016年至2018年均位居第三。
2019年上半年,海螺产品的销售收入,不但没有增长,反而出现了下降。半年报数据显示,上半年公司海螺收入同比减少121.21万元,减降幅2.71%。
实际上,海螺并不需要投放海螺苗,根据獐子岛披露,其海螺等其他产品均为野生资源。为何在面积增加的情况下,海螺产品的营业收入,反而出现了下降?
獐子岛此前曾表示,海螺的成本,此前不包括海域使用金成本,仅对人工投苗的底播虾夷扇贝、鲍鱼分摊该成本。这是否意味着,结构调整后,只是将扇贝的海域使用金,转移到了海螺产品?
问题在于,该公司此前曾称,压缩底播虾夷扇贝养殖面积,带来的年投入苗种成本、海域使用金成本,将比受灾前下降约50%以上。为何却出现了海螺的海域使用金成本大幅攀升的情况?
第一财经查询发现,海螺产品的海域使用面积、使用金成本计算、分摊的方法,以及对应的使用金总金额,獐子岛迄今并未披露。在回复监管问询时,该公司并未就相关具体数据进行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