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分析家表示,股市修正是正常现象,无需担忧;而另一些人则更为悲观,甚至有少数人预测这将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熊市的开端。因此,本周的股市形势至关重要。华尔街在引领全球趋势方面的首要地位再次得到证实。欧洲股市跟随美国进入股市“修正”。亚洲股市也紧随其后,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大幅下跌。
股市动荡最直接的导火索是美国就业市场的正面消息。人们不禁担忧工资上涨和通货膨胀将迫使美联储更快地加息。较高的利率会激励投资者将钱投资于其他替代品,尤其是债券,从而对股票市场产生负面影响。但更大的原因是,由于投机活动得不到基本面因素的支持,且美国政府为刺激经济增长而推行了宽松货币政策,股价一路飙升至最高水平。因“量化宽松”政策而投入银行体系中的数万亿美元助长了股市泡沫的出现。
尽管量化宽松政策已经结束并正在发生逆转,但美国股票价格在1月份继续快速上涨。回转下调却是迟早的事。股市如果抛售继续,可能会对马来西亚等发展中国家产生巨大影响。首先,股市下跌会引发国内效应。受股市影响的投资者认为他们的财富变少了,便会减少他们的支出,从而导致GDP增长的降低;而那些利用借款在股市投机的投机者则可能面临债务偿还的问题;随着股价下跌,企业可能会面临市值和资产价值的缩水;一旦股市陷入延长的抛售潮,银行将面临不良贷款增多的问题。
此外,股市下跌还将引发一系列与全球金融市场的相互作用有关的问题。股市动荡可能会影响全球投资者对新兴经济体的信心——人们认为这些经济体的风险比美国更大。在经济繁荣时期,为寻求更高的收益,大量投机资金从西方世界流向发展中国家。但在全球经济不稳定时期,资金可能会迅速回流,往往造成重大损失。
这些年来,资本流动的繁荣–萧条循环周期已经上演了好几次。上世纪70年代流向发展中国家的资金热潮于1982年以拉丁美洲的债务危机告终。上世纪90年代初的资金热潮则结束于东亚、巴西、俄罗斯和阿根廷的经济危机。21世纪初期的资金热潮于2008-2009年的全球危机中发生暂时中断,但随后资金热潮又回复并一直持续到现在,其中,外资于2015年出现了一些大幅的外流,但于2016年及去年又恢复了流入。
目前的股市动荡对资本流动的影响还有待观察。总部位于东京的三菱日联国际资产管理公司(Mitsubishi UFJ Kokusai Asset Management)监管着1190亿美元的资产,该公司对此次股市动荡持有一种相对平衡的观点。公司首席基金经理下村英雄(Hideo Shimomura)表示:“过去对新兴市场所抱有的那种乐观情绪将不复存在。我们正处于一个阶段——投资者在进行了一场大规模投资之后必须面对现实,进行现状核实。但这并不意味着流入新兴市场的资金将会完全逆转。”
近年来,发展中经济体已经变得更加开放,与外部资本流动的联系也变得更为密切。正如南方中心(South Centre)首席经济学家Yilmaz Akyuz在文章中所指出的那样,这种情形导致了经济体新脆弱性的出现,并加剧了它们遭受外部金融冲击的风险。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非金融企业的债务规模大幅增加,达到了25万亿美元,相当于GDP的95%。根据国际清算银行(Bank of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的数据,新兴经济体发行的以美元计价的债务证券从2008年的5000亿美元左右增至2016年的1.25万亿美元。
此外,外资在新兴经济体金融市场的重要性已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这增加了它们对全球金融盛衰周期的敏感性。在许多发展中国家的股票市场上,外国投资者持有的政府债券和股票的份额要比以往大得多。在马来西亚,外国投资者大约拥有政府债券价值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以及吉隆坡证券交易所股票价值的四分之一。
如果发展中经济体出现资本净流出,其货币就可能会贬值。这反过来又增加了资本外流。此外,货币贬值会导致债务偿还成本的增长,并增加通胀压力。
尽管这些国家经济体的脆弱性增加了,但它们抵御或应对危机的恢复力性却依旧较弱。在过去十年中,许多发展中国家的经常帐户余额和净外国资产状况都有所恶化。近年来,大多数国家的国际储备都来自资本流入,而非经常账户盈余。一旦外国投资者决定收回资金,外汇储备可能就会减少,同时,这些国家可能不足以应付大规模持续的资本外流。
因此,股市动荡可能只是金融不稳定性和脆弱性的冰山一角。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各国应对2008-2009年经济危机的努力下,却使近年来这种不稳定性又有所增加,还可能会引发新的经济危机,这是人们所意想不到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