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环境部回应“敦煌防护林被毁”：将公开调查核实情况

甘肃“敦煌防护林被毁”事件仍在发酵。

28日上午，在生态环境部举行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新闻发言人刘友宾透露，生态环境部派出的调查组正在当地开展调查，运用遥感、无人机航拍、现场勘查、现场座谈交流等方式，对有关问题逐一调查核实，目前现场调查基本结束。调查组正在梳理汇总分析，形成调查报告，下一步将按程序向甘肃省反馈调查核实情况，并向媒体公开，如果发现明显失职失责问题，将督促甘肃省有关方面调查核实，厘清责任，并依纪依法严肃问责。

本月26日，甘肃省发布《敦煌市阳关林场防护林被毁问题调查情况通报》。甘肃省政府副秘书长郭春旺介绍，2007年，阳关林场分别与敦煌市葡萄酒业有限责任公司、敦煌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永登碧泊产业有限责任公司(以下分别简称：敦煌葡萄酒业公司、敦煌飞天公司、永登碧泊公司)签订林地承包合同，将5000亩林地分别租赁给3家企业经营。租赁合同明确，企业要加强林木管理维护，确保林地可持续发展。

“但在实际工作中，因承租方未严格履行林木管护责任，导致林木质量降低，阳关林场于2014年至2017年间，与3家承租企业先后解除承包合同。”郭春旺介绍，阳关林场收回了敦煌飞天公司和永登碧泊公司承租的3000亩林地；收回敦煌葡萄酒业公司承租的林地1433亩。敦煌葡萄酒业公司在承租期间，即2009至2012年间，将567亩林地改造为400亩葡萄园地和167亩枣园，至今尚未收回。

《通报》称，调研组发现，林场出租林地审批程序不够规范，合同文本不够完整，特别是承租后管理没有跟上，导致承租期间林地更新改造和抚育工作不力。特别是敦煌飞天公司为发展鱼类养殖产业，在阳关林场上游的西土沟实施了拦洪坝、月亮湖、九连湖和十三条防洪坝等工程，将西土沟河截流改道，导致河道下段溢水泉眼被风沙封堵，影响了下游阳关林场农业生产和生态灌溉用水。

“敦煌飞天公司实施的这些项目，部分位于阳关自然保护区和阳关遗址所在地，违反自然保护区和文物保护管理相关规定，属违法违规建设行为。”郭春旺介绍，在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和国家审计署开展的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经济责任审计和自然资源资产离任(任中)审计等反馈意见中，对这些问题都有反映。

甘肃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刘文玺也在通报会上介绍，2001年开始，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先后建成养鱼场、拦洪坝及排洪渠等设施，造成西土沟河截流改道，部分河道萎缩、部分泉水露出点被掩埋、两侧植被逐渐退化等影响。

“期间，省直相关部门和酒泉市政府对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有关问题进行了核实，并开展了整改。对违规取得的土地权、水权、林业权等手续进行了取缔和废止。对部分设施进行了拆除。”刘文玺说。

《通报》称，近年来，敦煌飞天公司自身发展利益与群众利益以及生态保护要求的分歧越发突出，并出现矛盾纠纷，省、市多次组织工作组调查并指导问题整改和矛盾化解工作，但因飞天公司诉求过高，导致矛盾无法彻底化解，问题仍未整改到位。

28日，第一财经记者在启信宝上查询的结果显示，敦煌飞天公司从事水产养殖、酒店用品及食品加工、住宿、场地租赁等业务，法定代表人为何玉婷。何玉婷同时是敦煌飞天公司敦煌分公司的负责人。另外，敦煌飞天公司与永登碧泊公司系关联企业。永登碧泊公司由蒋桂女（出资172万元）、何玉婷（出资8万元）共同出资设立，业务包括水产品养殖、水产制品生产及销售等。

2018年2月、12月，敦煌飞天公司因“餐饮具清洗消毒不合格”“餐具、饮具和盛放直接入口食品的容器，清洗消毒不合格”两次被兰州市城关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行政处罚。此外，2016年，敦煌飞天公司因建设项目被政府叫停，曾向敦煌市政府要求行政赔偿，要求赔偿停产停业损失共计140533.8万元。

据甘肃省张掖市中级人民法院2016年12月28日作出的《原告敦煌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与被告敦煌市人民政府行政赔偿一案行政判决书》，敦煌飞天公司的赔偿请求被驳回。2017年8月21日，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的《敦煌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诉敦煌市人民政府行政赔偿上诉案行政裁定书》裁定，“准许上诉人敦煌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撤回上诉”。

据甘肃省生态环境厅等有关部门介绍，在此前中央环境保护督察组进驻期间，督察组曾收到多份有关敦煌飞天公司的举报。其中包括：2016年第一轮中央环保督察转办信访投诉涉及敦煌飞天公司的8条；2019年第二轮中央生态环保督察反馈问题涉及敦煌飞天公司的1条、转办信访投诉涉及的2条。

这些举报信反映，敦煌飞天公司在西土沟下游擅自掘口饮水，破坏阳关灌溉用水，人为改变原有水道，造成雨季洪水淹没阳关遗址（古董滩）、西土沟汉代古墓群等省级文物保护区，破坏自然结甲的戈壁地形地貌，造成严重扬尘，严重破坏生态环境；敦煌飞天公司以防风治沙为名为建设景观和改变泄洪渠道，将洪水引入沙漠，使西土沟大面积河道被库木塔格沙漠风沙填埋，造成河道湿地、阳关林地、二墩村、龙勒村等数万亩林地、葡萄等植被大量死亡，破坏自然结甲的戈壁地形地貌，造成严重扬尘，沙漠向居民移动。

第一财经记者从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了解到，2019年7月12日至8月12日，中央第五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进驻甘肃开展督察，并于2020年5月8日反馈了督察报告。

督察报告明确指出，敦煌阳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是内陆河流生态系统和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西土沟是保护区内三大主要水系之一。督察了解到，为了发展水产养殖，2007年敦煌飞天生态产业有限公司修建所谓的“分洪坝”，将西土沟河截流改道。由于西土沟长期断流，河道下段溢水泉眼被风沙封堵，河道内积沙严重，部分河道由10余米深变为不足2米，河道两侧植被退化，动植物生境发生改变，下游的河南林场因缺水树木枯死1700余棵，群众灌溉用水减少，多年来投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