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投资人丨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全球股市上涨趋势还能维持多久？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Axel Weber）在2021瑞银大中华年会期间接受了顶级投资人的专访。他在采访中表示，只要央行的政策保持宽松，股市就将继续上涨，而他认为，央行的宽松至少会维持到2023年。不过曾经做过七年德国央行行长和欧洲央行执委，并应对过上一次国际金融危机的Weber先生对于目前央行政策何时退出表达了自己的保留态度。他认为，由于本轮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互相依赖，而决策者非常担忧政策退出所带来的负面冲击，所以会倾向于将退出延后，而这是错误的。点击视频，一看究竟。

第一财经: 欢迎来到顶级投资人，感谢你的宝贵时间，首先请告诉观众，你身在何方？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我在瑞银集团的总部，位于苏黎世

第一财经:世人总是将危与机联系在一起。机遇是危难的另一面。展望2021年，你看到了哪些方面存在机遇？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我认为机会在科技板块里。在清洁能源、金融科技和医疗科技上。金融科技和其他科学技术都因为新冠病毒而加速发展。在疫情冲击下，科技企业和数字化企业成为了赢家。传统的商业模式则比较惨。有些企业走出危机是变弱了，但是也有些企业很可能不会再看到光明的未来。而许多科技企业却在危机中蓬勃发展。现在市场上企业的发展趋势就像一个K型字母。有的企业坚强的走出了危机，还获得了未来巨大的机遇，而有的企业则越来越弱，并在生意上苦苦的挣扎着活下去。

第一财经: 毫无疑问，2020年是疫情年。那您会如何描述2021年？恢复正常化之年或复苏年？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 我会认为2021年是一个反弹年、一个复苏年。因为正常化之年意味着全球经济得超过之前每年GDP和就业人数的水平。但现在纵观全球，只有中国在2020年做到了超过之前的GDP总量水平。中国已经赶上了许多工业化经济体。而按照当前汇率优势，中国将超过美国经济的速度加快了2年。所以对中国来说，一年内中国完成了疫情冲击之后从反弹到正常化的恢复。而对欧洲以及其他主要经济体来说，2021年会是复苏之年。全球主要经济体在今年的下半年，有些国家可能在年中，就能恢复到疫情之前的GDP水平，但要回到疫情之前的GDP增速，可能还需要再等2年。这不是一条振奋人心的路，但事实上这条路就是这样。

第一财经: 你还跟媒体说过没有快速修复经济的方法，即使新冠疫苗已经出现。对此，您如何描述经济复苏的轨道，需要花多长时间？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今年我们有了疫苗，全球会有大约30%的人口能接种上疫苗，再加上因感染新冠病毒而获得的自然免疫，我们将会在2021年年底到2022年年初接近获得全民免疫。当你看到中国目前的景象，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不过目前欧洲形势还很严峻，我们还在和二次封锁作斗争。但危机给到我们的打击是延迟的，我们没有像我们本可以做的那样有效地处理它，所以我们需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等待反弹和恢复的时间，但复苏一定是会发生的。不是会不会发生，而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问题。

第一财经:许多经济学家也同意，全球经济复苏将会不平均的发生。有的地方会复苏的很好，有的地方会比较落后。按照您的预测，哪些地方会做得更好？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我认为那些财政状况较好，有回旋余地的国家会恢复得更好。比如德国，德国的债务与GDP之比很低。目前德国已经将债务与GDP之比恢复到60%，这使其有可能再次使用积极的财政政策应对新的危机。而意大利、法国，还有欧盟其他国家，像西班牙，从上次危机开始就没有巩固其财政政策。而我的观点是，在这场危机中，只会有一小部分赢家，但会有大部分的输家。因此，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社会中的不平等现象在加剧。而美国采取的政策，包括债务与GDP之比、财政赤字和刺激措施，也正处于未知境地。将中国与美国相比，中国的货币政策并没有走向极端。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相比于其他国家走出疫情的方式更加坚实和巩固。

第一财经:在特朗普执政的4年任期内，人们说全世界的领导地位出现了真空。因为美国不想做世界领袖。不过拜登不同。如果美国想重新做回世界领袖，这对全球投资者意味着什么？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我可不认为我们会回到一个国家就能主宰世界的时代。当选总统拜登将更加外向。他将关注国内问题和国际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政策将正常化，更像是在奥巴马政府执政时期的风格。当然美国也有自己的国内重点，但对欧洲和亚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可靠的国际伙伴。 所以现在全球层面的问题，是中国和美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分化加剧，无论是在地缘政治问题上，还是在经济增长和技术发展方面。我认为我们需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推动国际化协同合作中。因为这是一场全球危机，所有的国家都受到了影响。另外，还有一场潜在的危机正在靠近，一场关于可持续性的全球危机，那就是气候危机。

第一财经: 如果说新冠疫情是黑天鹅，那气候危机就是灰犀牛，每个人都看得见。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 完全正确。不过不幸的是，市场有一种预期，气候问题是可以等等再解决的。但如果不加以解决，这类问题却往往会变得更严重。我认为这是一个教训。

第一财经:你认为欧洲央行现任决策者正在做对的决策吗？或者他们做了正确的决策吗？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 毫无疑问，如果你陷入危机，你必须用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来应对。决策者们就是这么做的。但欧洲央行面临的挑战是，上一次金融危机爆发后所使用的扩张的货币政策还没有得到巩固，甚至还没有开始巩固。然后现在欧央行又开始了宽松的货币政策。所以问题不是说，是不是要在特殊时期用特殊的政策手段，这个显然是要的。问题是，当疫情过去了，我们谈到的反弹和常态化都出现了，未来几年货币政策会回到正常化吗？我表示怀疑，我认为，美联储和欧洲央行作为全球两大央行，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当前利率水平。 所以我进一步的观点是，央行的政策是否足够，并不是取决于对危机的反应，而取决于随着形势的改善，政策能否及时退出。现在，我们有超预期的扩张的财政和货币政策。这两者都需要收紧。我想现在各国央行和政策制定者都很惧怕政策恢复正常化之后给经济带来的麻烦。因此他们不情愿这样做，并且可能拖延这样做。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第一财经:您说没有看到2021年会收紧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前景，那你认为什么时候会收紧？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现在政策不回归正常化政策场景的唯一风险就是通胀。我们不希望通胀在超宽松的政策环境下，在欧洲和美国会超过2%。所以我们会看到在2023年之前，央行们不会将政策回归正常化。而这会持续支撑股市上涨。因为市场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游戏。目前主要吸引投资者的还是资本市场。而深度发达的资本市场，就像美国股市，或将会因此受益更多。我认为这样的趋势不会在2-3年内改变。

第一财经:那我能不能直接说只要货币政策继续宽松，继续支持，股市就会继续上涨。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是的。但这次风险与上次不同，在金融危机中，央行的资产负债表扩张大部分停留在了金融市场，它推动了金融市场，因为流动性流向银行，并停留在金融领域。这一次，大部分财政政策都以支持企业的形式，在收入方面，在失业救济方面按照计划实施，所有这些流动性都直接转移到了企业和个人身上。人们用它来消费。因此，当前应对危机的措施对经济的支出影响比上次要大得多，而上一次主要是金融方面的影响。

第一财经:你刚刚提到了很多次中国，但现在全球市场上已经有批量的疫苗了。许多人担心疫苗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推广会削弱中国在2020年建立起来的某种竞争优势，你同意吗？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我不那么认为，我认为中国有一大波有利的发展将会继续使其有大的投资机会。我们在中国的业务有两块，一个是中国有着庞大的迅速崛起的中等收入群体。而这个群体会持续关注投资机会，不仅是国内的还有国际上的投资机会。第二个中国有吸引力的原因是，中国承诺未来5年准备继续开放。最后，美国新一任总统拜登上台后，将不会延续特朗普的对华政策。比如说，在欧盟和中国达成贸易投资协议的情况下，中美关系也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正常化。我不是说之前加的关税被取消，但我肯定希望不会有更多的关税。一些解决方案在国际层面也将进行谈判。而这些都是使中国投资对我们非常有吸引力的因素。

第一财经:最后一个问题，瑞银集团主席拥有在中国的所有金融牌照，哪一个会成为未来布局的重点？

瑞银集团主席魏柏昂:我认为瑞银集团主席作为一家全球财富管理以及资产管理公司。首先，能获得那些可以管理私人资金的牌照是很重要的。同时 我们也知道，企业的成功与私人财富也是紧密相连的。所以我们很多顶尖的客户都是成功的企业家。所以不是单一的客户，我们在中国市场拥有的一整套牌照，包括ts（投资意向书）。我们作为一家银行可以为投资银行的客户、资产管理客户和财富管理客户带来协同效应。这就是真正有了所有的这些金融牌照是和其他竞争者的区别。我们甚至可以把一个银行的操作带给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