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当著名导演冯小刚在三亚亚龙湾人间天堂鸟巢度假村看到一栋栋隐藏中丛林与云雾之中的鸟巢客房时,便决定将此当作《非诚勿扰2》的主要外景拍摄地,这处僻静之地也迅速蹿红。谁曾料想,十年之后,这里如今正在陷入一场举报罗生门。
2020年8月24日晚上,自称三亚亚龙湾热带森林公司创始人、第二大股东、董事的操竞东在互联网上抛出了一封举报信,举报该公司董事长、第一大股东、法定代表人毛剑峰。
这家公司的全称为三亚亚龙湾云天热带森林公园有限公司(下称“三亚云天公司”),正是当年《非诚勿扰2》的取景地亚龙湾人间天堂鸟巢度假村的开发和运营商。
操竞东的指控被毛剑峰及其相关人员否认。否认者还称操竞东在举报过程中有冒名侵权行为。
冯小刚也许没有想到,当年他“非常喜欢”的这个人间天堂鸟巢度假村,其运营管理公司管理层会陷入一场内斗。在目前几方各说各话的情况下,外界很难厘清其中真伪,迷雾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或许只有等待相关部门给出答案。
举报罗生门
操竞东举报的一个核心,是指毛剑峰曾行贿海南省一位原常务副省长1000万元。这一点无疑引发广泛关注。
举报信称,2014年底,黄云萝告诉操竞东等几位董事:毛剑峰叫她转给了海南省原常务副省长吴某某1000万元。当时毛剑峰告诉她,几位董事都同意,她就直接办理了。“事后我们分析,一是毛剑峰个人行贿是真,但不忘侵占公司利益;二是他在老家开发了新项目需要吴帮忙,并且当时竞选海南浙商会长,因而行贿吴某某寻求帮助。在我、聂三来、赵枞等董事一再坚持下,最终毛剑峰承认这笔巨额行贿属他个人行为,并于2018年9月,按我们3位股东占股比例,由其退还我们三位小股东约25%股份比例共计250万元。”
8月25日,操竞东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说,他的举报属实。当天,第一财经对此事进行了报道(原文标题:《董事长曾行贿副省长1000万元?举报人坦陈事情来龙去脉》)。
报道刊发后,8月25日晚上,毛剑峰以及聂三来和公司黄云萝分别接受了第一财经记者的采访,否认了操竞东关于“毛剑峰曾行贿海南一位原常务副省长1000万元”等举报内容。
8月25日晚,毛剑峰在电话中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操竞东的举报属于诬告,他已经向三亚市公安局报案。
同样称已就此事报案了的,还有三亚云天公司另一名创始人、副总裁聂三来和财务总监黄云萝。
“这1000万,是毛剑峰先借用了。在操竞东的追问下,毛剑峰就说,我拿去搞关系去了。”聂三来说,“就这么一句话玩笑话,被操竞东发挥了。”他说,这1000万元当时是被毛剑峰拿去投资他在浙江的大年初一公司,但这笔钱毛剑峰最后已经还回来了。
黄云萝在举报信中被指为行贿款转款的操作者,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她却表示毛剑峰从未向她交代过给吴某某转1000万元的事。她说,毛剑峰在借用这1000万元之前,让她在当年的利润分红中少分1000万元。“这个钱他(毛剑峰)当时跟操总、聂总赵总是说过的,所以我就留下了。”黄云萝还表示,她最近已经就此事到当地经侦等相关部门做了笔录,并提供了证据。
聂三来还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操竞东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分别向海南省纪委、海南省检察院、海南省信访办、海南省委省政府、三亚市委市政府和三亚市法院、检察院、公安局等相关部门都进行举报了。“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说,“他不光举报毛剑峰行贿1000万,还举报毛剑峰偷税漏税。”
聂三来还说,操竞东在以上的举报过程中,还盗用了他的名义,而且还把他作为第一告状人摆在前面,但这并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我在公安局看到的举报材料,只有操竞东一个人签名、一个人按手印,我的名字用机器打出来的,不是手写的,这属于捏造事实来进行诬告。”他说。
据聂三来介绍,他于8月26日到三亚市公安经侦支队就上述此关事项作了询问笔录。他向第一财经记者提供的询问笔录显示,他否认了以上材料是自己举报的。
围绕这场举报,目前相关几方都是各说各话,事情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利益纷争
这一场举报罗生门,源于三亚云天公司内部的利益纠纷。
时间回到20年前,那时的操竞东和毛剑峰、聂三来之间还是互相称兄道弟的关系。他们三人,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当年海南的“创海者”。
毛剑峰大约是在1990年从浙江来到海南的。他曾在老家浙江安吉某监狱当过干警。1997年,他来到了三亚从事工程师工作。2001年,他自主创建新思路建筑装饰工程公司。
在毛剑峰到海南三年后的1993年,他与正在三亚市政府工作的操竞东相识。
比毛剑峰晚两年到海南的聂三来,曾经在湖北省政府办公厅工作过。到海南两年后,1995年,海南正在开发后来著名的南山文化旅游景区,聂三来成为了该旅游区的创始人、副总裁兼办公室主任,在该旅游景区干了六七年,主要负责规划与设计。南山文化旅游区位于三亚,如今是一座展示中国佛教传统文化的大型园区,也是是国家AAAAA旅游景区。
在工作中,聂三来认识了操竞东。因为两人在湖北的老家只有“一河之隔”的距离,同时也在武汉上过大学,所以相互之间非常投机。最后,经操竞东介绍,聂三来认识了毛剑峰。
到了2002年,三人开始为后来的三亚云天公司的亚龙湾项目走到了一起。聂三来与操竞东相继辞职,与毛剑峰一起创办三亚云天公司。
2003年,三亚云天公司向三亚市政府提交了一份规划方案,准备启动亚龙湾项目,后因非典暂停。三亚云天公司决定先去海南保亭县七仙岭建一个酒店,试试手,以此作为经验再回来开发建设亚龙湾项目。
结果,保亭县七仙岭酒店项目一炮打红,这便是如今海南著名的君澜热带雨林温泉酒店。2007年,毛剑峰提出当时开发建设君澜热带雨林温泉酒店的全部人马回到三亚,重新开发建设亚龙湾项目。
2010年,亚龙湾项目正式投入运营。也是这一年,冯小刚就把《非诚勿扰2》带过来了。同样是在这一年前后,海南和三亚的房地产商市场也如火如荼,当年的烂尾楼不见了,越来越多的炒房客和游客来到了三亚。亚龙湾项目由此走红。
但在亚龙湾项目的重新开发过程中,操竞东与毛剑峰、聂三来之间的矛盾也开始了。操竞东指出毛剑峰、聂三来利用公司资源为自己牟利,毛剑峰、聂三来则指出操竞东利用公司资源为自己牟利。
“利益之争是有,但是在这过程中,我一直对他(毛剑峰)是忍让和包容的,他搞再多名堂,我一直在看他。”操京东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说,“现在不能忍,是他把董事会解散了,把股东踢出去了。”他说,毛剑峰解散公司董事会的同时,还严令安保部禁止他和其他人进入三亚云天公司。
对此,聂三来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操竞东在2019年就不是三亚云天公司的股东了,他已经把自己的股权转让给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