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记者 罗曼
坐在深圳南山区创业投资大厦31层的办公室里,澳银资本创始人熊钢由衷感叹这几十年来深圳的发展变化,这座城市高度浓缩了一个时代精华。1991年留学归国,熊钢在深圳这片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赚取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由此开启了自己的职业创投生涯。
“其实我的梦想是想做量子化学的研究,却用了7年的时间证明我在这个领域是没有天赋的,但我很幸运地找到了人生的另一扇窗——基金管理。”熊钢在接受证券时报记者专访时忆起往事,语气缓慢,像是一位旁观者在评价过去的经历。
截至目前,澳银资本一共发行了8只基金,其中有4只基金进入清算期,还有2只已经进入退出后期,剩下2只仍在投资期,“我们8只基金里面有6只基金可以说成绩单已经出来了,最好的投资收益IRR可能在50%以上,最低回报也有10%以上,未来我们的投资方向会以医疗健康为主。”熊钢表示。
南下深圳
赚取人生第一桶金
1984年熊钢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当时机电部下属西安某设计研究院,从事工厂的生产线设计,一干就是5年。工作期间,熊钢花了大量时间研究量子化学,并撰写了一篇论文分别邮寄给时任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教授徐光宪先生以及苏州大学化学系曹阳先生,“徐教授回信非常委婉地表示没有看懂,但曹阳教授直接说,看完论文不知所云,我只能认为要不就是碰到一个奇才,要不就是完全没有这方面天赋的庸才,并建议我去做些其他事情。”
由于痴迷于量子化学的研究,1988年熊钢考取了美国堪萨斯州立大学,攻读量子化学硕士学位。然而在求学过程中导师建议他直接转系。熊钢用了7年时间投入量子化学研究,却证明了自己在这一领域毫无天赋。
1991年,熊钢留学回国南下深圳,进入杜邦在深圳的合资公司从事销售工作,销售培养了熊钢敏锐的市场嗅觉,90年代初深圳已初步形成了外向型经济格局,1993年熊钢辞职利用精通英文的优势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当年做进出口贸易利润很高,而且量非常大,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1996年我投资了一家液压件厂,大概1000多万人民币,1998年又投资了一家软件公司,330万人民币,这两笔投资让我获益颇丰,1998年我正式关闭了贸易公司,开始成为独立投资人。”熊钢表示。
2003年熊钢以合伙人身份在新西兰成立澳银资本(中国)控股有限公司,发起了FOF美元基金,启动资金4800万美元,并针对互联网和医疗健康方向进行投资。2009年,澳银资本跟中国风险投资公司、深圳联合产权交易所等机构共同创立人民币私募投资基金管理机构——深圳华澳资本管理有限公司,并发行首只人民币私募股权投资基金,自此澳银资本开启人民币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时代,正式走进中国市场。业务从美元FOF投资为主拓展到人民币基金直接投资及管理。
此后几年内,华澳资本进行股东重组,深圳联合产权交易所、中国风险投资公司相继退出股东行列,2016年澳银资本完成对华澳资本的控股并购,正式更名为澳银资本管理有限公司,自此澳银资本以深圳为据点,开始了本土航行。
自进入中国市场以来,澳银资本围绕生物医学与健康、TMT与创意、硬件科技与军民融合产业领域的早中期项目进行风险投资,而这些领域基本代表了科创板的重大方向。
始终坚持长期价值投资
2020年5月12日,新产业于创业板上市挂牌交易,这是澳银资本2020年收获的第一个IPO。
谈到新产业初期投资时,熊钢显得有些兴奋,“当时投它的时候其实很纠结,下了很大的决心。新产业1995年成立,主要做体外医疗诊断设备,我们投资的时候是2010年,当时新产业收入才5000多万元,净利润600多万元,一家做了15年的公司还没有做起来,你很难认为这是一家伟大的公司。最终决定投的原因一是实控人饶微,做技术出身,但对公司管理非常在行,内部组织非常强;二是这个技术的研发再经过市场的检验确实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有进行过融资。最终决定以受让1000万老股的形式进行投资。”
事实证明,澳银资本的判断没有错,体外诊断行业很快就迎来了爆发期,新产业生物像一匹黑马以高出投资人预期的业绩不断增长:从2010年5000万营业收入一路增长到2019年的10亿元,净利润也随之猛涨150倍。截至8月3日总市值已经高达723亿元,成为全自动化学发光免疫分析细分领域的龙头。
“新产业在估值5亿左右我们进去,投完以后没有一年低于我们的预期,这个项目在账面收益达到40倍我们有机会退,80倍也有机会退,但我们就是没有退。新产业我们要明年才能解禁,预期账面收益可达152倍左右。”熊钢表示。
采访过程中,熊钢强调澳银做早期投资,始终坚持的原则就是长期价值投资。“2010年第一只基金华澳创投发行规模1.33亿元,投资了17家公司,其中有5家直接上市,有两家被上市公司并购,所以相当于7家公司上市,这只基金整体回报10倍左右。”
在熊钢看来,做VC/PE退出才是王道,不然一切浮盈全是纸面富贵。评判一家投资机构最简单直接的标准就是以IRR论成败,即到底退出了哪些项目,给LP们挣到了多少钱。自2009年正式进入中国做早期风险投资以来,澳银资本11年来投资上百个项目,投出了23家上市公司,这其中给澳银带来丰厚回报的主要在医疗健康领域,除了新产业生物,康泰生物也是澳银资本投出的项目,陪跑10年,如今康泰生物市值已过千亿,另一家美诺华药业,目前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抗生素原料生产商。
值得一提的是,科创板开通以及创业板注册制全面实行,对于创投机构来说退出通道将变得顺畅。熊钢认为,企业上市周期缩短,确实有利于加快一级市场项目的推出,更好地助推资本实现“募、投、管、退”良性循环,但如果有人把它当成一个更加投机的市场,就很有可能变成柠檬市场。所谓的柠檬市场就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真正的问题是如何对市场进行有效监管。
在有限投资范围内
提高退出率
据证券时报记者了解,在募资结构上,澳银资本除了老股东跟投、一部分政府引导基金之外,自有资金的出资占比高达20%~30%左右,这种GP大额出资在业内罕见。截至目前澳银资本成立8期人民币基金,每期基金澳银资本GP均为基石出资人。用熊钢的话说,就是将GP和LP的利益深度关联,真正做到与LP站在一起。
因此,安全、稳健是澳银资本的投资原则。熊钢认为自己并非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干我们这行控制风险一定是最重要的,我们之前丢掉了很多机会,但也丢掉了很多风险,在我看来宁可错杀3000机会也不可放过1个风险,有时候一个风险就足以将之前的努力全部推翻。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但是你干久了,对这个市场,对风口自然有了一定把握,对于我完全无法把握的项目我不会轻易投资。”说起投资,他变得非常严肃。
而过于控制风险同时也会限制公司发展规模,对此熊钢也常常会反问自己是否过于保守。“你不想保守是基于判断的不想保守,还是基于投后干预能力的不想保守?澳银的逻辑是什么?我要有能力即使抓了一副烂牌,也要打出一个好结果。你的冒险是建立在有足够对冲能力的基础上去做冒险,但如果你的项目退出率很低,你还敢冒险的话,讲得难听就是把投资人的钱不当回事。”
“可能别人的投资逻辑是垃圾里面挑黄金,投一大堆项目,只要一个项目能退出就足够了,但我们不这样,我们每年只投10个项目左右,在有限的投资范围内,提高退出率,即投10个项目,要有8个项目能退出。基金管理不是规模越大越好,如果收益上不去,迟早也会崩盘,一个机构是否活得好,就要看你有没有能力替你的合伙人挣到钱,这是唯一的标准。”熊钢如此表示。
对于“投”,熊钢也有着很高的要求,每个项目都会亲自过审。“我不是保守型也并非激进型,应该属于均衡型,对于非致命风险我们会大胆投资,对于结构性风险绝不介入,这是投资的基本原则。一旦投完我会非常强势,而且也很谨慎,你一定要按照我的目标发展,对这家公司不断观察、不断修正、不断引导。”熊钢认为。
熊钢将投后管理比作打牌,“投资只是一个环节,就像打牌,即使你抓到一把一般甚至不太好的牌,但通过不断调整、运作也可以打赢,或者是尽量少输。”在投后管理中,熊钢表示,“要进行积极干预,但干预绝不是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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