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我们即将跨入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本世纪的“20后”即将出生。
2000年中国的GDP突破10万亿元,2010年突破40万亿元。2015年到2018年,中国的GDP从68.55万亿元(注:研发支出核算方法改革后的调整数据),增长到91.93万亿元(注:全国第四次经济普查后的调整数据),在全球经济中的占比提升了两个百分点左右。预计2019年距离100万亿元不会差多少,2020年大致在105万亿元左右。
从2000年的10万亿元,到2020年100多万亿元,名义GDP十倍增长。然而,为什么很多人备感压力和焦虑呢?
我一直说,这是结构问题(增长方式转变)、体制问题(资源配置合理不合理)、外部问题(全球化新挑战)、素质问题(核心能力和创新力不足),复合作用的结果。
客观来说,这些年落后贫穷地区的民众、广大离退休人员,收入持续改善,覆盖城乡的社保医保水平也在不断提高,社会福祉的底盘在向上抬升,是稳的。年轻一代敢借钱、敢花钱(包括父母的钱),也没有觉得明天会不好。压力主要在泛中产人口身上,以及在“去杠杆、去产能、去库存”中被波及的企业。泛中产人口更多承受了转型之痛,在职业稳定性、社会上升通道、财产性收入、子女教育、中长期贷款(主要是房贷)、新技术冲击下的再就业等方面颇为焦虑。
从经济增速角度看下一个十年
转换一下角度,谈谈中国经济的增速。
2015年为“破7之年”,2019年前三季度为6.2%,三季度为6%,稳中缓缓下行。从2015到2019这五年,恰是“从7到6”的五年。
对企业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一方面,成长机会还是很多,5年长出30万亿元的大蛋糕,总有人吃到了。另一面,机会的分布不像过去那么均匀。现在是大者恒大,强者恒强,已有市场向龙头集中,新的市场为创新者打开,特点不突出、核心能力欠缺的企业则越来越难,习惯机会主义套利的企业眼睁睁看着过去埋的雷爆掉,却无可奈何。
我在调研中确实看到,由于结构调整,加上资源配置中依然存在的不公平、不合理,以及这两年外部环境的不确定和内部需求的不活跃,导致相当多创业者和企业家遭遇了比以前更多的风雨兼程和酸甜苦辣。
下一个十年会怎样?我有两个基本判断:
第一,中国经济将继续成长,机会还很多,但不再是全域覆盖、全员均沾的机会,更多是结构性的新机会,由创新驱动和能力驱动的机会。大机会寓于新机会之中,寓于企业的创新、革新、自新之中。
第二,如果要保证中国经济的成长机会属于创新的力量,就必须坚持市场化、法治化的改革方向不动摇,使资源配置向更有效率、更能代表先进生产力方向的企业和企业家集聚。反之,假如机会更多给了低效部门,更多由行政力量配置,经济的光明前景会蒙上阴影,国家的复兴机会也会耽误。
我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新话。
在本世纪第二个十年到来之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中国的下一个十年做过认真研究,并推出了《陷阱还是高墙?中国经济面临的真实挑战和战略选择》的报告。当时他们已经预见,中国经济增速会下台阶,且“主要源于内因,只不过在特定情况下外因成为触发或加剧因素罢了”。
报告指出,“目前最值得关注的深层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是能源、土地、金融、劳动力等要素市场不同程度存在的扭曲,导致资源误配和结构失衡。二是以国有经济为主、垄断性较强的非贸易部门(以基础产业为主)与以非国有企业为主、高竞争性的贸易部门(以出口导向型产业为代表)并存的二元结构。不少研究表明,前者在占有大量资源的同时产出效率大大低于后者,并包含了日益累积的金融财政风险。中国的产业竞争力主要来源于后者。”
十八届三中全会出台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为解决深层问题提供了方案。决定指出,必须积极稳妥从广度和深度上推进市场化改革,大幅度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推动资源配置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
过去这十年,中国经济启动了市场化、法治化、现代化、高质量发展的大转型,但还没有全面转过来。
所以,要害不是出台了多少政策,而是要通过政府改革,使那些便民兴企的政策真正落实到位,不出现“肠梗阻”、“说一套做一套”的问题。本质不是政策问题,是政府自我改革问题。改革不到位,就会出现“非经济的经济下行”。
中国经济的现代化跨越,这一历史任务将延续到本世纪20年代。
从企业角度看下一个十年
转换到企业的角度。我们的企业如何提升创新力,增加竞争力?最近在采访调研中,我体会到两个最重要的方向:数字化转型与底层创新。
先说数字化转型。这些年,中国的新型基础设施,线下的代表是高铁,线上的代表是移动互联网。我在今年提出PATH(平安、阿里、腾讯、华为)的概念并去了这四家公司采访,深感它们都是世界级创新公司,且都是在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时代崛起的。
比尔·盖茨多次说,“如果说哪个经济体的数字化发展最先进,那一定是中国。”联合国总部最近发布的《2019年数字经济报告》显示,美国和中国占区块链技术所有相关专利的75%,全球物联网支出的50%,云计算市场的75%以上。
改革开放之初,中国通过引进国外先进技术设备,找到了榜样。今天,我们和榜样的差距越来越小,同时还面临着“被脱钩”风险。那么今后向谁学?学什么?以PATH为代表的平台型、生态型公司就在身边。它们所具备的能力也在工具化,向全社会打开。如果说中国的C端消费者享受了世界最方便的在线购物、支付以及数字内容消费,从现在起,几千万家B端企业和政府、社会将通过和PATH们的连接,极大地提升劳动生产率、产销精准性、服务效率与品质。
PATH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时势造英雄。阿里巴巴的系统要扛得住流量洪峰,今年“双11”订单创建峰值达到每秒54.4万笔,24小时产生了超过10亿笔物流单,还不能有错;腾讯让11亿用户拥有便捷愉悦的体验,微信小程序日活跃账户数已超3亿,使线上与线下场景进一步融合;平安的智慧人事管理系统不仅有效管理着超过180万员工,已经向外部输出,金融壹账通服务客户涵盖了中国所有主流银行(包括6家国有银行和12家股份制银行)、99%的城商行和46%的保险公司;华为过去30多年服务全球运营商,建了1500多张网络,帮助超过30亿人实现联接,现在正把ICT领域的技术积累和产品解决方案开放给企业,推进实现普惠AI。
PATH具备“超能”,次一级规模的美团、京东、拼多多,以及像联想、TCL这样的先进制造业代表,现在都在为B端客户创造优化成本、优化体验、优化决策、提升效率、提高收入、减少浪费、降低瑕疵等等价值。以德勤、微软、IBM为代表的跨国企业也把帮助中国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当成重中之重。
牵手PATH这样的服务,实现自身的数字化,网联化,智能化,这是中国几乎所有行业都值得探索的一条强身健体、提质增效路径。
在我看来,中国经济的下一个十年,最需要的还是底层创新,它关系到芯片、关键基础材料、高端数控机床和装备仪器,运载火箭、大飞机、航空发动机、汽车等关键精加工生产线上的制造设备和检测设备等方面。如果底层创新能力不够,“卡脖子”还会不断出现。
提升数字化能力、开展底层创新、拥抱新消费,中国企业提升和超越的潜力很大。如果能沉下心精益求精,向纵深处开掘,何愁效率不能提高、价值不能攀升?
只要中国企业进无止境,大而强,大而好,大而善,小而美,小而专,小而特,中国经济仍将大有希望。但这需要一个前提,就是支持企业发展的制度环境、政策环境、教育和人才环境、社会文化环境,必须不断进步。
祝中国企业的劳动者、创业者、企业家,以创新之心、坚韧之志,为自己也为中国经济的大未来,探求无尽的生命力。
原标题:《预见2020:准备好了吗?|| 大视野》
第一财经获授权转载自“秦朔朋友圈”微信公众号,有删节,小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