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宁
10月末的烟台市,时逢深秋,阳光明媚。
每年的这个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果商多会聚集于此,谋划下一年的生计。在这个全国闻名的果品蔬菜种植和集散地,备货,是客商们的主题。
“苹果、梨、葡萄,这些都是烟台的特产。”蓬莱金园果业的邹波一边开车一边向记者介绍道。她所供职的公司在当地主营苹果收购、销售和仓储业务。“烟台的苹果有名,外地客商都喜欢到这里备货,很多都出口。”邹波说。
最近两年间,苹果是水果中的明星。2018年清明节前后——正是苹果坐果的关键期,一波寒流席卷了陕西、甘肃等省份的苹果主产区,导致收获季全国苹果大量减产,终端消费价格自然也大幅上涨。
苹果价格下跌
“我从事苹果产业30年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减产。”栖霞市沃尔德果蔬冷藏有限公司总经理林涛说,今年苹果产量恢复正常,价格回落。一、二级果从零售15元左右跌到7元区间,价格变动幅度超过100%。正是这一涨一跌,让无数的眼睛投向这个不起眼的行业。
山东省招远市毕郭镇政府隔壁不远,是当地最大的苹果贸易市场。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当地的苹果产量不错,因为之前苹果价格上涨,果农们迫不及待的收了果子,开着各式各样的农用三轮车到此卖货,一派繁忙景象。
一位来自江西的李姓果商一边指挥装货,一边给前来卖苹果的果农结算。“一、二级红富士根据品相每斤在2.5元-3.5元不等。”他说,今年苹果丰收,但是下树时间有点晚,而且今年总量大,品相好的苹果占比并不高,所以开秤价和去年相比有所回落,但是幅度并不太大。这位李姓果商准备将苹果运回九江一带销售,他自称已经联系好了当地的超市和一些农贸市场。“我要先把苹果进行分拣,80毫米(苹果直径)以上、品相好的卖给超市,剩下的按照品相批发给小贩。”
在招远市毕郭镇,山东本地的苹果贸易商们也大多与这位李姓果商有着同样的打算。“我们跟超市和卖场签的是长期协议,他们委托我们来收苹果。超市是不可能直接到农户家收苹果的,一户就收个几百斤,再分拣、运输、冷藏,那成本可比通过我们高多了。”一位当地果商介绍。
在上一个苹果收货季,果农、贸易商和终端销售市场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本质改变,终端销售价格的异军突起,让市民纠结于钱究竟让谁赚走了,却忽略了供给减少这一基本逻辑。
“其实上半年是赚了一些钱的。”烟台一位张姓果农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按照习惯,收获苹果以后一般都会把品相好的先卖掉,因为这样能卖个高价,再把品相差的存在冷库中,等后市看行情再说。上半年市场缺苹果,价格上涨以后,很多品相不好的果子反而卖了好价钱,这对果农来说算是“超额利润”了。
期货助推产业迎来变革
公众对苹果产生“浓厚兴趣”还源于另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2017年底,苹果期货上市。金融市场带来的关注,好像为这个产业打上了“镁光灯”。
一位烟台当地的果商回忆说,2014年山东地区因异常天气经历了一次苹果大减产,“当时价格也涨的厉害,但是谁关注呢?顶多就是看见苹果贵了去买梨,没人抱怨吃不起苹果,也没人关心我们是赚还是赔。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是,2018年我们就知道明年苹果要涨价了,但在没有苹果期货的2014年,少有人有这个预判。”
“为什么苹果会上期货?我觉得可能是苹果这个产业和其他水果产业相比,成熟度最高,市场基础最好。市场有需求,有了期货以后更能发挥作用。”邹波说,苹果的特性是耐储存,每年9月份、10月份苹果下树放进冷库,可以放到下一个收获季,做到季产年销,出货可以根据市场情况进行调节,这也导致了苹果现货市场的仓储、物流环节发达。“相比之下,梨顶多储存三四个月,而且对储藏的温度要求严格。”
此外,苹果是除瓜类以外,我国产量最大的水果品种,年产量达4500万吨量级,也是民众最为熟悉和市场认知度最高的水果。
“苹果产业的发展可以说是我们经济发展的一个投影。”烟台联盛果蔬有限公司总经理代高波说,“我们在90年代初卖苹果的时候,基本到清明节前后市场就没果子了,因为没有存储条件,当时能在初夏吃苹果还是挺少见的。2003年前后,随着经济发展,山东这边开始大量建冷库,后来几年陕西、山西也有不少冷库建成,仓储条件好了,苹果市场流通就好了,存的时间长,销售半径就大,市场越来越大,产业也越来越成熟。”
“不过和棉花、油脂油料等同样涉农产业相比,苹果产业还是比较初级和单薄。”林涛曾供职于全球闻名的农产品贸易企业路易达孚,在他看来,产业链短、深加工业不发达和市场消费习惯是造成当前苹果产业企业无法和棉花、白糖等产业的大公司相提并论的主要原因。“苹果种植、采收等环节的标准化程度都远远不够,产品附加值也低,产业链基本是果农-贸易商-终端市场,而且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市场弹性大。”
“苹果产业涉及万千果农的利益,陕西、甘肃等西部山区、丘陵地带是苹果的主产区,这里经济作物主要就是苹果。”代高波说,如果说苹果产业上一次大发展是大量冷库的修建和仓储技术的进步,为产业带来了“工业革命”,那么下一次扮演关键角色的可能就是苹果期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