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不满英国脱欧新方案，英相约翰逊要打破承诺延迟脱欧？

英国首相约翰逊执政时长迈入70天，而这也是距离英国脱欧最后期限不到30天的日子，他终于交出了一份他所谓的可以打破“僵局”的新脱欧协议。

然而，当地时间10月3日，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Donald Tusk）称欧盟对英国政府提出的新协议“并不信服”。约翰逊虽未明确拒绝任何修改，但也称这份长达7页的新方案已经表现出巨大灵活性，如果欧盟抗拒作出同等的让步，那等待彼此的将是“无协议”脱欧。

新版本相比曾让前首相梅在议会三度折戟的旧版本有何不同？简单来说，约翰逊保留了大部分内容，但用“四年期限的两条边境”替代原北爱尔兰边境的后备方案：英国唯一与欧盟接壤的北爱尔兰将在2020年底过渡期后与英国其他地区一同离开关税同盟，但在此之后会单独留在单一市场中4年之久，北爱议会届时拥有是否继续与欧盟条款保持一致的自决权。

萨里大学政治学教授阿什伍德（Simon Usherwood）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份新协议的提出符合本届英国政府的策略，即先营造对无协议脱欧后果的恐惧，然后匆匆忙忙在最后一刻提出报价，最后的结果要么是每个人都需对此感激不尽，要么就是拒绝这份报价的人成为罪魁祸首。”

“四年期限的两条边境”

关系到爱尔兰和北爱尔兰边境安排的后备方案一直是脱欧协议迟迟无法通过的绊脚石。而这份新方案的重大变化，一是设立四年时间期限并给北爱议会决定权，二是将北爱尔兰需与欧盟标准保持一致的领域在农产品外还增加了制造业产品，减少两爱发生贸易争端的可能性。

意大利国际事务协会全球行动者项目主管阿尔卡罗（Riccardo Alcaro）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称：“原爱尔兰后备方案的意义在于，一方面避免脱欧后设立边境关卡威胁到贸易流通，一方面也尽量降低重新点燃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紧张局势的可能性。”

但问题在于，阿尔卡罗补充道：“英国议会中的反对派认为，这份协议没有标注时间期限，理论上直到英国和欧盟就一份新的贸易协议达成一致时才能取消，但谁也不知道这会是什么时候。换言之，背后存在着英国永远无法自行制定法规和关税的潜在风险。”

因此，约翰逊提出的“四年期限的两条边境”本质就是旨在解决上述期限上的不确定性。然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欧洲与欧亚系主任琼斯（Erik Jones）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在北爱尔兰边境安排中关切要害的，是单一市场而非关税同盟的成员身份。他称：“关税同盟关系到的是关税和份额，但与要素流动规则和合规有关的是单一市场。也就是说，如果两地不同处在单一市场的规则下，就要在边境设立关卡对货物安全、质量、可靠性进行监控”。

在约翰逊方案的语境下，北爱尔兰与英国其他地区在何时退出单一市场上的双重标准待遇，一方面意味着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将不存在阻碍贸易的硬关卡，一些必要的物理检查将放在距离边境5~10英里的清关站点进行；另一方面，在2025年之前，北爱尔兰岛与大不列颠岛之间的爱尔兰海上则将设立边境，进入北爱尔兰的货物需接受检查，看是否符合欧盟标准。

可一直抗拒与英国其他地区相隔离的北爱尔兰此次为何情绪稳定？这很大程度是因为约翰逊将在四年后决定这种安排是否还要存续的一票否决权给了北爱议会。据外媒报道，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DUP）已经公开表示，为了推动协议达成一致，目前方案是可行的妥协。

欧盟没有理由让步

虽然约翰逊对他的新方案十分满意，但能否通过还要看欧盟脸色。

欧洲改革中心主任格兰特（Charles Grant）一针见血地表示：“10月19日前英欧间不会达成协议，因为约翰逊的计划对欧盟来说行不通，国内政治也不允许约翰逊按照欧盟的想法修改方案。” 而其中欧盟最不可接受的即是约翰逊提议将两爱间仍有不可避免的物理检查，且将设在远离边境线的清关中心。格兰特补充道：“这将损害爱尔兰岛上的经济纽带，而且会滋生欺诈和走私。”

除此之外，约翰逊设立的“同意机制”也让欧盟十分不满。英国政评人施力姆斯雷（Robert Shrimsley）认为，由于约翰逊将四年后的决定权全盘留给了北爱尔兰，这份方案给爱尔兰共和国和欧盟留下的妥协空间太少。格兰特解释道，爱尔兰国内的政治不允许该国总理瓦拉德卡尔（Leo Varadkar）让步。他称：“如果他这么做了，不仅会遭到反对派的嘲笑，还可能输掉下次大选。”

格兰特还透露道：“英国官员发现有些欧盟成员国表现愿意让步的姿态，因此希望这些成员国给爱尔兰施压给出更多灵活性。但情况恰好相反，即只有爱尔兰愿意接受这份方案，其他成员国才会跟着投赞同票，但都柏林方面的立场没有丝毫软化。”

格兰特认为，虽然从英国方面来看，现在英国政府仍希望可能的“无协议”脱欧继续是逼迫布鲁塞尔方面让步的筹码。但从欧盟却也另有打算，他们一方面认为英国议会此前通过的立法可以迫使约翰逊向欧盟申请延期脱欧；另一方面，欧盟也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无协议”脱欧的准备。更重要的是，“无协议”脱欧并不意味着英欧贸易谈判的结束，而届时，欧盟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将比没了“无协议”脱欧威胁的英国更加有力。

目前，欧盟有10天时间对约翰逊的方案进行答复。随后，欧盟成员国领导人很快将在10月17~18日举行峰会上讨论脱欧事宜。按照英国在9月正式通过的立法，如果约翰逊未在10月19日前与欧盟达成脱欧协议，就必须申请延迟脱欧至2020年1月31日，而这一选项则将让英国首相违背其多次承诺准时脱欧的誓言。

英国布鲁日智库主任奥尔兹（Robert Oulds）此前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英国很有可能在今年11~12月再次举行大选，而如果约翰逊未能在10月31日带领英国脱欧，保守党的支持率可能因此受到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