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闲置房子成抢手货，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还有哪些

距浙江省杭州市一小时车程的安吉县有一个龙王村，前不久，这个村把5幢废弃老宅和27亩废弃竹林租给了杭州一家文化旅游公司。

让村民们没想到的是，本以为没有什么价值的老院落，竟有人以高价承租。原因是当地的生态产品有价值：森林覆盖率高达93%，每平方厘米负氧离子达8000个，地表水达到一类水质。即使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这里也被看好。绿水青山之下，村里闲置的资源完成了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这一概念渐热。因为有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路径，中国最偏远的乡村，那些最具乡土特色和旅游价值的历史遗迹、风土民情、古宅院落、民歌民调等资源成了抢手货。各方投资者正在与城镇化建设的推土机赛跑，在保护乡土特色和自然资源的同时，也开始收割投资成果。

这些年林区最大的变化就是由“卖木材”变为“卖生态、卖景观”。摄影/章轲

从“森林生态银行”到“地票制度”

去年3月，浙江省在全国率先开展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丽水市被列为首个试点市。

根据浙江省政府办公厅2019年3月印发的《浙江（丽水）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方案》，到2020年，要聚焦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业、健康养生业等，形成多条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和地区生产总值（GDP）双增长，GEP的GDP转化率达到40%，力争每个县（市、区）建成一个以上示范乡镇（街道）。

该试点方案还提出，要形成一套科学合理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评估体系、一套行之有效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制度体系。丽水市市长吴晓东介绍，绿水青山要成为金山银山，需要有一个通道，这就是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机制。

近期，自然资源部办公厅专门印发了首批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典型案例，其中一连串的新概念，让人们眼前一亮：森林生态银行、地票制度、全域土地综合整治、森林覆盖率指标交易、生态价值核算和生态补偿……

浙江省余姚市梁弄镇全域规划和优化生产、生活、生态空间，布局生态治理等整治工程，打造了集农田、湖泊、河流、湿地、森林等多种自然生态要素于一体的生态价值实现空间布局，还带动社会资本近30亿元，生态旅游、会展、民宿等“绿色+红色”产业红红火火，吸引游客“进入式消费”。2019年，梁弄镇接待的旅游人数突破120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2.4亿元，成了长三角地区“游客上山、投资进山”的最佳目的地。

从2018年开始，福建省南平市选择林业资源丰富但分散化程度高的顺昌县开展“森林生态银行”试点，借鉴商业银行“分散化输入、整体化输出”的模式，构建“生态银行”这一自然资源管理、开发和运营的平台，对碎片化的资源进行集中收储和整合优化，转换成连片优质的“资产包”，委托专业且有实力的产业运营商具体管理。

从2008年开始，重庆市探索开展了地票改革试验，将农村闲置、废弃的建设用地复垦为耕地等农用地，腾出的建设用地指标经公开交易后形成地票，用于重庆市为新增经营性建设用地办理农用地转用等。截至2019年底，重庆市完成农村建设用地复垦35.97万亩，约有7600个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参与了地票交易，累计获得集体地票收益150多亿元，农户获得地票收益约330亿元。增加的生态空间和生态产品，也给游客带来了更多的选择。

“生态系统服务”的中国升级版

生态产品具有典型的公共物品特征，自然资源部在推介上述典型案例时介绍，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路径主要有三种：

市场路径，通过市场配置和市场交易，实现可直接交易类生态产品的价值；政府路径，依靠财政转移支付、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实现生态产品价值；政府与市场混合型路径，通过法律或政府行政管控、给予政策支持等方式，培育交易主体，促进市场交易，进而实现生态产品的价值。

生态产品是有价的。这一点，对于林区的群众来说，感触最深，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些年，林区由“卖木材”变为“卖生态、卖景观”。

在江西省采访时，江西省林木种苗和林场管理局副局长吴吕奇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通过“旅游+森林康养”，由过去的“砍树”变“看树看风景”，将“卖木材”变“卖生态卖景观”，让江西省很多林区走出困境。

在江西省景德镇，群山环抱的花千谷森林体验国家重点建设基地正在加紧建设。花千谷农都小镇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邱金发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一项目计划投资10亿元，分三期进行，计划5年内项目全面竣工，将打造一个高端的林下经济综合旅游项目。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尽管“森林游”“乡村游”，投资大、周期长，但回报率不错。

景德镇政府官网介绍，昌江区的“荷塘乡美丽乡村旅游项目”、昌江区“月亮小镇项目”和珠山区“养老服务中心项目”，投资在2亿元至10亿元之间，预计年收益大多在20%至30%。

自然资源部办公厅在上述典型案例中表示，促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关键环节是坚持规划引领，科学合理布局。对于生态环境良好地区或重点生态功能区，在加强生态保护的同时，鼓励发展生态产业并留有一定发展空间。耕地占补平衡和森林覆盖率等指标交易、碳排放权、排污权、用水权等配额交易、林权等产权交易，都是通过政府管控与市场交易相结合的方式实现生态产品的价值。

山东大学（青岛）生态环境损害鉴定研究院教授张林波一直从事生态资源资产核算、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等领域的研究。他日前在微信公号“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理论与实践”上表示，“生态产品”可以被看作是“生态系统服务”的中国升级版。

张林波说，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一项涉及生态环境、经济金融、社会政治、法律政策等诸多学科的国际学术前沿，我国应组织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的科研人员开展中长期联合攻关，解决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中面临的重大基础理论、关键技术、机制体制和政策保障等科学技术难题，通过理论突破和技术创新抢占国际生态经济学研究的学术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