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某银行中小企业部负责人带着团队在全国走访中小企业客户。当他遇到此前长期服务并成功登陆科创板的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长时,他问了两个问题:企业在融资方面还有哪些需求?对银行而言,如何判断、衡量科创企业的成长性和风险?
事实上,这两个问题,也是目前银行业在面对科创企业时,遇到的普遍问题。作为2019年资本市场的重大创新之一,科创板开闸并试点注册制,不仅带动整个资本市场改革,同时也培育了更多科技创新企业,助力经济转型升级。
科创板惠及的不仅仅是广大科创企业,还包括一干为其直接提供金融服务的机构,如券商、PE/VC等,而作为企业间接融资的主渠道,银行也在加大对科创企业的对接力度,并推出专门信贷解决方案,利率的优惠力度相比小微“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科创企业又有着与小微等传统型企业不同的成长路径、风险模型,银行在面对科创企业时,如何创新服务模式,同时又能把控风险不踩雷,这又是一个问题。
“过去,银行在贷前审查只看三表,看抵押物,现如今这套行不通了。”上述银行中小企业部负责人对董事长说。
竞争空前激烈
2019年,多家银行提出了专门针对科创类企业的服务方案。比如,浦发银行发布《企业科创板上市投行服务方案》,为科创企业提供从初创到成熟,从上市前到上市后,从产业发展到并购成长的全面解决方案。杭州银行针对科创企业在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等不同发展阶段的不同金融需求,提供“股债结合、投融一体”的综合金融服务方案。而兴业银行早在2017年就在中小企业部下设科创金融处,负责牵头全行科技型、创新成长型中小企业的政策制定、产品创设、业务推动,支行层面还设立了专门的科技业务团队。
在深圳,某银行信贷经理每周都要去服务过的科创板企业那里坐一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喝喝茶,问下企业的需求,传达优惠政策,顺道看看企业的经营情况。”该信贷经理补充道,“我不去,别的银行就要把客户抢过去了。”
“多的时候,一天要接待好几拨银行来的人。”某科创企业办公室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而另外一家银行的信贷经理则表示,自己每个月都会去服务中的科创企业转一圈,这也是银行要求的既定动作——贷后管理。
与传统制造类企业相比,科创企业发展速度更快,对于资金、资本的需求更加旺盛,为了满足科创企业的需要,银行在服务模式上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开始广泛联合外部机构。
比如,工商银行去年7月与10家证券公司分别签署了《科创板银证合作备忘录》,约定将围绕科创项目互荐、客户共享、服务对接、资金融通、投研联动等关键领域开展战略合作。
对于券商来说,也希望与银行开展优势互补的深度合作。“科创板为银证合作提供了更大的想象空间。”一位券商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说,最简单的就是互荐优质拟上市科创企业,证券公司可以提供政策咨询、上市辅导、财务顾问服务,商业银行为其提供个性化信贷等债权性融资服务或募集资金存放。
“另外,双方还可以合作成立科创基金。银行的优势在于投资固定收益类产品,而银行理财子公司设立后,可以投资股票等权益类产品,这方面,券商可以提供投研服务,另外包括债券承销和交易、资产管理或资产托管、股权质押融资等,都是可以合作的方向。”该券商人士说。
另外,兴业银行还针对当前科创企业股权融资普遍存在对接渠道不畅、私募股权机构项目来源渠道匮乏等问题,推出线上投融资对接平台,帮助科创企业与VC/PE机构对接。
考验贷后管理
与传统企业不同,科创企业一般集中在某个领域的细分市场,而这些领域通常具有一定的技术门槛且不被金融行业所熟悉。上述银行中小企业部负责人说,他们最近也碰到这样的困难,银行层面其实是想支持很多科创企业,但科创企业非常细分,银行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研究,这并非财务报表能够解释的问题。
与此同时,科创板企业的竞争优势大多集中于专利技术,而非实物资产,而传统的银行信贷风控更倾向于实物抵质押,如何创新和完善信贷机制以适应科创企业是银行的一大挑战。
“轻资产、弱担保”“体量小、底子薄”常常是科技型小微企业的标签,但这类企业确实也有自己的“财富”,那就是专利技术。知识产权质押融资是银行破解科创企业融资困境的方向之一。2019年,中国专利质押融资金额达1105亿元,同比增长24.8%,质押项目7060项,同比增长30.5%。
为了增强价值判断和风险控制上的专业性,银行通常还会借助外脑,由知识产权专业评估机构进行价值评估。
在利率上,各家银行针对科创企业可谓下了血本,第一财经记者从多家银行了解到,虽然小微企业的贷款政策是最优惠的,但实际上,科创企业贷款利率甚至更优于小微企业。
在广州,一家名为慧眼科技的科创类企业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说,他拿到的银行贷款,在政府补贴利息之后,基本可以在贷款首年达到“零利息”的状态。
广州某银行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说,他们针对科创型小微企业的贷款利率是所有企业类型中最优惠的,而不良容忍度方面也是最大的。
尽管可以采用最大的不良容忍口径,但银行对于科创类企业还是要“防着一手”。
“科创类企业有着自身的特点,上市之前的融资额度可能没有传统企业大,但上市之后势必要进入大发展的时期,风险可能就随之出现,包括业绩波动等。所以,科创企业上市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对于银行来说,非常考验其贷后管理,既要支持,又要控制风险。”上述广州某银行负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