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跌入熊市、最快跳回牛市，美联储救市成功了吗？

截至北京时间10日7时，美股道琼斯指数报收于23719.37点，离3月23日的最低点18213.65点已反弹逾30%。

道琼斯指数从2月12日的历史高点，短短21个交易日暴跌万点，创造了美股历史上最快跌入熊市纪录。之后又在90年来最快的连续三天大涨之后，创造了最快跳回技术性牛市的纪录。

暴跌暴涨背后，美联储迅速采取的一系列救市措施发挥了多大作用？美联储的救市措施算是成功了吗？

多位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的经济学家和市场人士认为，从缓解市场流动性、稳定金融市场的角度，美联储的救市措施是有效的。同时，也有经济学家认为，美联储的救市措施对经济增长意义大不大，且是一种很“没有节操”的做法，将会严重打击美元的信誉。

有效、无节操？

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长、首席经济学家管清友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中央银行跟市场的关系，和投资者以及证券监管部门跟市场的关系不一样。中央银行的职责，就是防止出现恐慌性的流动性危机，避免导致整个市场陷入停滞状态。这也是评价中央银行是否成功的最重要标准，从这个角度来说，美联储的救市是达到了这个目的的。”

管清友进一步分析称，目前美国股市的企稳大概有三方面原因，第一个原因，从技术层面讲，一般跌掉30%，到达黄金分割点的时候，市场会有一个所谓的企稳反弹的过程。第二个原因，美国以及欧洲在疫情防控方面，已经动员起来开始认真应对，所以大家的预期发生了变化，相信疫情会好转。第三个原因，美联储的紧急救助，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避免了出现流动性危机。“决定股票市场走势的原因有很多种，有长期的原因、有短期的原因。从短期来看，就是我们讲的预期、流动性、杠杆等。在美国股市企稳的过程中，美联储的作用只是其中一方面。”管清友表示。

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国际金融研究室副主任、国际货币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高洪民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则表示：“从历史的角度，美联储吸取了上世纪大萧条的教训，同时也借鉴了2008年救助次贷危机的经验，在可能发生未预料到的经济危机之前，快速出台超常规货币政策，稳定金融市场。从现实的角度，美国是市场主导型金融结构，即货币和资本市场在美国的金融市场发展中占据主导地位，因此美联储必须防止金融崩溃与经济萧条相互强化从而演化为经济危机或大萧条。”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则认为美联储的救市措施“很不负责任”。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美联储的救市政策，概括起来就两句话：无底线的降息、无底线的量化宽松。这是一种很没有节操的做法，将来会严重打击美元的信誉，并且不利于美国经济的未来。”

董登新还进一步表示：“欧洲跟美国经济有很大的关联度，所以欧洲是美国这种做法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对经济增长意义不大

CF40学术顾问、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在浦山讲坛谈及美联储救市措施时分析说，美联储应对危机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方面是稳定金融，另一方面是刺激经济，评价美联储救市措施是否成功，也应该由此入手。

余永定表示，在稳定金融方面，美联储可以发挥的地方在资产端、负债端、资本金等三条战线。“在资产端，通过买进有毒债券等，抑制资产价格的下跌空间；在负债端，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向货币市场注入流动性；在资本金方面，则采取了政府注资、增持股份、接管等方式。”余永定认为，美联储在稳定金融市场方面很成功，但对经济增长的意义不大。

高洪民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疫情仍在蔓延，经济的供需两端都被阻断，实体经济运行被阻断，就可能导致金融领域出现流动性危机。美联储出台一系列措施的重要效应之一，是稳定市场预期。至于美联储救市是否成功，还需要继续观察，并不应以美国股市短期内是否企稳为主要标准，关键应以这种政策能否保证金融系统不发生大的流动性危机并进而不发生系统性金融崩溃为主要标准。”

“关于中央银行在整个金融市场当中的角色、地位以及它能做的事情，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有比较大的分歧。”管清友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一种被称之为新货币理论的观点认为，出现危机的时候，中央银行不管采取什么方式，都应该义无反顾地注入流动性。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如果中央银行都亲自下场去进行所谓的救助，实际上政策成本很高，而且有一定的道德风险。”

管清友总结称：“美国因为有美元全球货币的地位，美联储采取这些措施可以理解，而且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对于美联储后续还有哪些货币工具可用，管清友表示：“无论买债还是直接买股票ETF，美国货币政策的空间很大，这跟他们整个货币地位有很大关系。用现在时髦的话说，美联储既有可以打出王炸来的四个2，并且也有很多王。最关键的是，美国因为美元的全球货币地位，可以自己直接印王，然后再打出去。当然，王印太多了也不行，不能让全球对美元失去信心，那也是不行的，这肯定是有个临界点的。”

美股后市怎么走

快速跳回技术性牛市之后，关于美股到底是反弹还是反转的争议再起。董登新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万点暴跌只是美股进入熊市的开始：“美国的牛市已经结束，这个没有任何悬念了，现在已经完全进入熊市。十年一个周期，美股的累计涨幅已经严重涨过头，所以这一轮熊市的下跌非常凶悍。当然，暴跌之后有个两三千点的反弹是很正常的，但接下来很快会继续向下。”

对于熊市将持续多少时间，董登新给出了时间表：“从历史规律来看，美股的熊市一般会持续两年左右。目前华尔街的预测，是这一轮熊市会持续17个月到18个月。”

当然，市场在不稳定状态的时候，看空的声音颇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此前，美股独立分析师科斯特里兹（James A. Kostohryz）明确表示，他认为标普指数还将在目前的基础上至少下滑26%，最早也要在未来两个月时间里才能找到新的底部位置。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资本市场研究中心主任、国际商学院教授张建平此前也在公开场合明确表示，科技巨头盈利大幅增长、低利率大额回购和减税法案等先前的积极因素，正在疫情的催化之下发生反噬效应，转变为加速美股下跌的负向反馈。“如果按照一次大危机的标配，指数的跌幅应该在50%左右。”他说。

对于超涨超跌市场剧烈波动背景下的美股未来走势，管清友则给出了一个充满禅意的回答：“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股者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