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20|约翰逊作茧自缚，英国能躲避“硬脱欧”结局吗？

自2016年脱欧公投以来，在两任英国首相长达1274天的努力之下，英国议会终于在2019年12月下旬原则上通过了脱欧协议法案。

这意味着，2020年1月31日后，英国不再是欧盟一员。同时，除非英欧在年底前商定好新的自贸协定，“无协议”脱欧的阴霾仍将始终笼罩在2020年上空。

从2020年2月起，英国进入长达11个月的过渡期，用来协商未来与欧盟的贸易关系。但由于英国首相约翰逊坚定地拒绝延长过渡期，谈判任务变得格外艰巨。

英国独立智库“变革欧洲中的英国”高级研究员、教授波特斯（Jonathan Portes）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一旦没有达成协议，这将导致英国在2021年1月冲向“超级硬脱欧”，即按照世贸组织（WTO）条款与欧盟进行贸易。

贸易谈判的生死时速

2020年1月末的脱欧日期后，会有什么变化？根据协议，届时英国仍然可以自由地与欧盟进行贸易，英国和欧盟公民也能继续自由进出英欧边界。英国需向欧盟支付330亿英镑的“分手费”，并在此期间遵守绝大部分欧盟法律，但是不能参与制定法律。

实际上，这段表面太平的岁月旨在留给英欧双方谈判2021年起的贸易关系以及其他重要经贸议题。但从历史上看，欧盟与加拿大的自贸协定谈了近五年，与新加坡的谈判更是经历10年长跑，英欧自贸协定能够在11个月内尘埃落定吗？

更紧迫的是，脱欧协议还将2020年6月30日规定为英国向欧盟请求推迟结束过渡期的最后期限。但由于保守党在2019年冬季大选中将不再延长过渡期写入竞选纲领，这一选项能否启用变得疑云重重，英国的未来再次充满不确定性。

“我们不仅仅是在谈判一份贸易协议，还有其他很多话题”，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近日对协议签订的前景表示疑虑，“我们双方都必须严肃地问问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谈判是否可行。”

据外媒报道，除了贸易，英国还需和欧盟在数据共享及安全、渔业捕捞水域准入、航空标准及安全、电力和天然气供应、药品许可及监管等领域进行磋商和重新确定。

波特斯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11个月内只可能完成限度很低的自贸协议，即比欧盟与加拿大的还要低一等次，相当于较“硬”的脱欧，而且这还需要英国在公平竞争环境条款和渔业打捞等方面做出巨大的让步才有望实现。

“欧盟相当自信，在这一截止日期下，他们占据着非常有利的谈判地位”，波特斯称。

欧盟不为所动

根据英国统计办公室数据，2018年英国商品及服务对外总贸易额为1.3万亿英镑（约合11.9万亿人民币），其中与欧盟的双边贸易占49％，和与欧盟间存在自贸协议国家或地区的贸易占11%。

英国萨里大学政治学系教授阿什伍德（Simon Usherwood）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英国是否会延长过渡期中最大的问题是约翰逊更看重协议的内容，还是签下协议的速度。

据外媒报道，约翰逊版本的脱欧协议分为法律文本和政治宣言两部分，后者即指不受法律约束的、关于未来英欧关系的阐释。目前的情况是，约翰逊将英国遵守欧盟在税收、劳工权利和环境标准方面的承诺，从具有法律约束力的部分挪到了不具法律约束力的政治宣言中进行谈判，这给了他更多“不听话”的自由。

英国前欧盟大使罗杰斯（Ivan Rogers）暗示，英国更有可能寻求达成一项“迅速而肮脏”的协议，以确保商品零关税和零配额。由于欧盟对英国有货物贸易盈余，因此如果达成协议对德国汽车制造商是更加有利的。但是，如果协议不包括服务贸易（英国对欧盟拥有巨大顺差）的话，这可能会损害伦敦金融城的金融业。

但是，布鲁塞尔方面不会允许英国在削弱其成员国竞争优势的情况下，还允许其进入5亿人口规模的单一市场。正如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约翰逊胜选后几个小时所说：“（他们提出的要求）每偏离欧盟法规一点，就会距离更高水准的协议远一点。”

阿什伍德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盟并不想仓促行动，因为其清楚和英国的双边协定可能会为其他协议的模板，所以将会非常谨慎。

是的，欧盟并不着急。正如欧盟新任数据保护主管维尔沃尔罗斯基（Wojciech Wiewiorowski）透露的，在数字方面的协议上，英国在所有和欧盟谈判的国家中“排第13位”，允许英国插队的话“对那些已经准备良久的人并不公平”。